沪城终究只是个方向。
张阳在西州郊外坐上那辆小货车，跟司机大叔天南海北地吹了一路牛，最终在通往江东的高速路口下了车。
他付了五十块钱，比说好的二十多了一倍不止。
司机大叔乐呵呵地找零，张阳摆了摆手。
“不用找了。”
司机大叔一愣，随即咧嘴笑了。
“小伙子大气！以后来西州，哥请你吃烤全羊！”
张阳没再回头，身影很快融入了前往江东市区的车流中。
半天后，江东市。
刚下长途车，张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中游离的灵气，比他离开时浓郁了至少三倍。
这种浓度，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顶多是觉得神清气爽，不容易生病。
但对修行者而言，这里已经从一片贫瘠的土地，变成了一块还算肥沃的良田。
街道上，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气息彪悍的身影。
他们穿着各色练功服或者复古长衫，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行走间自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气势。
几个年轻人甚至就在路边的公园里当众过招，拳风呼啸，引得路人阵阵惊呼，却又不敢靠近。
整个江东，像一个忽然被注入了兴奋剂的赛场，显得既热闹又混乱。
张阳走到一个街边的煎饼果子摊前。
“老板，来一个。”
“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地摊开面糊，打上鸡蛋，撒上葱花。
“小伙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最近来江东的外地人可真多。”
张阳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商业大楼上。
江东商会总部。
那是他当初交给韩鹏的地盘。
此刻，大楼顶端那块“江东商会”的鎏金招牌，已经被拆掉了一半。
几个工人正吊在半空中，吃力地挂上一块崭新的牌匾。
牌匾是黑底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八个大字。
“南宫世家，江东总舵。”
大楼门口，韩鹏之前安排的那些精锐保安，此刻正一脸憋屈地缩在角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穿着黑色劲装、气息阴冷的壮汉。
他们像一排没有感情的雕塑，拦住了所有试图进入大楼的人。
“搞什么啊？这商会怎么说换就换了？”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现在这里是南宫家说了算！”
排在张阳前面的两个年轻人小声议论着。
“南宫家？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说过啊。”
“你懂什么！这叫隐世家族！据说传承上千年了，底蕴深厚得吓人！”
“前段时间昆仑山不是天降祥瑞吗？灵气复苏，这些老怪物就都坐不住了，纷纷出山抢地盘。这南宫家就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直接对江东来了个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那之前江东的那些势力呢？”
“屁的势力！韩先生的商会，周小姐的战区关系，在人家千年世家面前，就是纸糊的！南宫家就出动了一个老头，一巴掌，就把韩先生请来的几个宗师高手全拍进了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嘶……这么猛？”
“可不是嘛！听说那位周小姐想动用战区的力量，结果南宫家直接亮出了一块什么‘守护者长老令’，连东海战神殿那边都只能干瞪眼，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靠，那韩先生和周小姐人呢？”
“还能在哪，估计早就躲起来了。南宫家放话了，让他们三天之内，滚出江东，否则后果自负。现在，整个江东都姓南宫了。”
老板把煎饼果子递了过来。
“小伙子，你的，加了两个蛋，一个脆饼，十块。”
张阳付了钱，拿着热乎乎的煎饼，不紧不慢地啃了一口。
味道还行。
他一边吃，一边朝着商会大楼的方向走去。
大楼门口，一个穿着名牌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正被两个黑衣壮汉拦着。
“我跟你们南宫家的大管事约好了！我是城西李家的李明，你们去通报一声！”
青年语气焦急。
领头的黑衣壮汉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们少主说了，今天谁也不见。滚。”
“你！”
李明气得脸都白了，“你们南宫家做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吗？！”
“道理？”
黑衣壮汉嗤笑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在江东，我们南宫家，就是道理。”
他伸出手，一把推在李明的胸口。
李明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西装上沾满了灰尘。
周围的路人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
黑衣壮汉很满意这种效果，抱着手臂，一脸的倨傲。
张阳正好走到跟前。
他嘴里嚼着煎饼，目光从地上的李明身上扫过，又看了看那几个黑衣壮汉，最后停在了那块还没完全挂好的“南宫世家”牌匾上。
一个黑衣壮汉注意到了他。
见他一个普通人，竟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牌匾看，脸上顿时露出不悦。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壮汉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着张阳的脸扇了过来。
他想看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被一巴掌扇飞，在地上滚几圈的狼狈模样。
张阳甚至没有侧身。
他只是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然后对着那只挥来的手掌，轻轻吹了口气。
就像吹掉一根羽毛。
呼。
那名身高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斤，修为至少在内劲大成的壮汉，脸上的狞笑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飓风正面击中。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
一声闷响。
壮汉的身体重重撞在大楼的玻璃旋转门上，坚固的钢化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他像一滩烂泥，顺着玻璃滑落在地，口鼻窜血，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连一秒钟都不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剩下的几个黑衣壮汉，脸上的倨傲瞬间变成了惊骇。
他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你……你是什么人？！”
领头的壮汉厉声喝问，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武器，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摔在地上的李明，也忘了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刚刚还在吃煎饼的年轻人。
张阳咽下嘴里的食物，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他把擦过嘴的纸，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才抬起眼皮，第一次正眼看向那几个如临大敌的黑衣壮汉。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