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虎亭据点哨塔上的日军哨兵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他举起望远镜,习惯性地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
视野尽头,一个小黑点正缓缓变大。
哨兵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将望远镜抵在眼前。
那是一辆卡车,一辆日式九四式卡车,车头引擎盖上却插着一面刺眼的八路军军旗。
卡车行驶得不快,动作透着一股从容。
哨兵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卡车的保险杠位置。
那里绑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皇族猎装的人。
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泥污与血迹,但那标志性的小胡子,
以及胸前依稀可见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徽章,都清晰地映入哨兵的眼帘。
哨兵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觉自己呼吸瞬间停滞。
“亲……亲王殿下!”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从他喉咙里挤出,手里的三八式步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凄厉的警报声划破了据点的宁静,
日军联队长黑岛森,连军服的扣子都来不及扣好,带着卫兵从指挥所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一边跑一边系着腰带,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八嘎!哪个混蛋拉的警报!是不是又把野猪当成八路了!”
黑岛森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头,一把抢过哨兵手里的望远镜。
当他看清卡车车头那张熟悉又惊恐的面孔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变得和城墙上的石灰一样白。
那辆九四式卡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据点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内。
李云龙坐在副驾驶位上,一条腿毫无顾忌地翘在满是裂纹的挡风玻璃上。
他甚至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姿态嚣张到了极点。
贾栩站在卡车的后车斗里,手里拎着一个白铁皮卷成的喇叭。
他将喇叭凑到嘴边,
“城墙上的,可是黑岛联队长?”
“出来见见你的主子,高市晋三亲王殿下,他有点想你了。”
被绑在车头的高市晋三,嘴里塞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臭袜子。
他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死死盯着城头上的黑岛森。
黑岛森的双手在剧烈颤抖,他死死抓着城墙的砖缝,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渗出了血。
“八嘎!卑鄙无耻的支那人!放开亲王殿下!”
他的吼声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贾栩冷笑了一声。
他从车斗里抽出一柄缴获的三十年式刺刀,动作不急不缓。
他走到车头,冰冷的刀尖抵住了高市晋三那只完好的右眼眼皮。
高市晋三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裤裆处再次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
“黑岛联队长,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给你十秒钟。”
贾栩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要么,打开城门。要么,我把他这只眼睛也变成瞎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对称。”
“十。”
“九。”
冰冷的数字从贾栩口中吐出,每一个字都砸在城头所有日军的心上。
城墙上的机枪手,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
黑色的枪口在微微哆嗦,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瞄准下方那辆嚣张的卡车。
“八。”
“七。”
贾栩手里的刺刀微微用力,刀尖刺破了高市晋三薄薄的眼皮。
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渗出,挂在眼角,看上去触目惊心。
黑岛森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疯狂冲撞。
不开门,放任亲王被杀,他黑岛森的家族将从帝国除名,九族之内,鸡犬不留。
开门,放八路进城,他就是帝国的罪人,同样难逃一死。
前者是灭族大罪,后者是死罪。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联队长!联队长阁下!我们该怎么办啊?那是亲王殿下啊!”
旁边的副官带着哭腔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高市晋三看着贾栩那双镜片后冰冷的眼睛,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股黄色的液体顺着裤管流淌下来,在车头保险杠上留下一道醒目的污迹。
李云龙在旁边看见了,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哟!黑岛联队长,你瞧瞧,你们的亲王殿下尿裤子了!”
“还不赶紧开门出来伺候着?再晚点,屎都该出来了!”
这句粗俗的嘲讽,狠狠抽在黑岛森的脸上。
这种极致的羞辱,让他感觉比死还难受。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黑岛森猛地挥舞着手臂,对着城墙上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大喊。
“不准开枪!谁也不准开枪!”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三。”
“二。”
贾栩的倒数还在继续,那柄刺刀已经划破了高市晋三的眼皮,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视线一片血红。
“开门!开城门!”
黑岛森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双腿一软,颓然跪倒在城头。
“轰隆隆——”
沉重的吊桥在绞盘的吱嘎声中轰然落下,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喔——!”
“万岁!团长万岁!参谋长万岁!”
独立团的战士们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
赵刚站在一处高地上,用望远镜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也行?
一枪未发,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日军重兵把守的虎亭据点?
贾栩收起了刺刀。
他随手在高市晋三那身破烂的皇族猎装上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迹,
“谢了,亲王殿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戏谑。
“你这张脸,真好使。”
卡车的引擎再次发出轰鸣,带着独立团的战士们,大摇大摆地开进了洞开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