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低声道了是,随后欲言又止道:“陛下,还有一事。”
谢执此时头疼不已,语气不耐:“讲。”
“咱们的计划好像……失败了,大皇子并未现身报复令妃,但我们的眼线有新发现,是与戏阳殿下有关,昨夜似乎有刺客去过公主的寝宫。”
谢执动作一顿,眉头紧锁。
他被人下药,引到玉楼台,而戏阳的寝宫同时出现刺客,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未免太过巧合了。
脑中灵光一现,他瞬间明悟。
“是那把玉扇。”他道。
玉扇有问题。
几乎是本能反应,谢执迅速下达命令:“承德,派人去查昨夜戏阳还做了什么,去了何处。”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查明戏阳打了什么主意,才有可能找到幕后主使,再是……那个用花瓶砸了他脑袋,像极了沈元昭的人。
“再让暗卫查明昨夜进过玉楼台的人。”
承德不免咽了咽唾沫:“陛下,若是找到此人,该如何?”
想到昨夜月光皎洁,那人衣衫不整,肌肤胜雪,仰躺在地上眼神失焦的模样,谢执喉结滚动,眼底一片晦暗。
“找到她,生吞活剥了。”
沈元昭狠狠打了个喷嚏。
从宴席回来后,右眼皮一直跳,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昨夜的荒唐,她还动手用花瓶砸了谢执,沈元昭就一阵毛骨悚然,只能抱有侥幸心理希望他没发现。
殊不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沈元昭刚下朝就被谢执的内侍给堵了。
内侍苦着脸:“沈大人,你可别玩猫抓老鼠这一套了,你就跟我走吧,把奏疏交上去便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元昭叹了一口气,只好跟他去东宫。
一进东宫,她就感觉腿肚子发软,有点想退缩了。
偏偏这内侍似乎早有预兆,坚定堵在门口,她是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珠帘深处的谢执说话了。
“沈狸,你若是再磨磨蹭蹭,朕就亲自将你提进来。”
这话本是威胁,但经历了昨夜那差点贞洁不保的遭遇,沈元昭脑补了一番,竟是幻想出谢执将自己打横抱起的画面。
太可怕了,太诡异了!
沈元昭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了里内,一气呵成的行礼下跪:“陛下圣安。”
“起来吧。”谢执瞥了她一眼,“奏疏呈上来。”
沈元昭松了一口气,果真她想多了,也对,谢执一个纸片人,一个反派炮灰,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找出那个人就是自己。
至于奏疏……
自上次回去后,她就埋头苦读,钻研古往今来所有治水大能的方法,花费两天时间绞尽脑汁加以润色,心里对于江南水患已有了几分胜算。
她从袖口里掏出奏疏呈给承德,再由他呈给谢执。
谢执看了,果真面色舒缓,然而眼神不由从奏疏飘过,落到底下跪着的沈元昭。
可这一眼,他却恍惚了。
沈狸长得很像沈元昭。
而且,身形很像昨夜那个用花瓶砸了他脑袋的人。
那绯色官袍下盈盈一握的腰身,骨节分明的手,还有皎洁如明月的脸庞,微抿的唇……
他看呆了几瞬,
半晌无声,沈元昭疑惑的抬头,正好与他眼神对视。
恰是这一眼,让沈元昭表情差点没绷住。
谢执脑袋上包了一个极厚的绷带,原本清俊的脸庞因为额头伤口发炎,而变得有几分肿胀变形,那是相当违和,相当滑稽!
沈元昭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立刻低头装作无事发生。
可她在底下的小动作落到谢执眼中,可谓是一览无余。
谢执眼底晦暗了几分,于是起身,大步流星的从御座下来,直至到了沈元昭身边。
他有意无意道:“昨夜有一个刺客藏在玉楼台意图刺杀朕,不知沈爱卿可曾听说过?”
沈元昭脸上一僵,属实笑不出来了。
她何止是听说过,这个拿花瓶砸了谢执的就是她本人,但她没想过害死谢执,分明是谢执有龙阳之癖,对她做出那种事……
这厮还有脸倒打一耙?
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
沈元昭心里将谢执骂了几百遍,面色如常:“臣不知。”
“是吗?”谢执冷笑。
一只戴了玉扳指的手落在沈元昭的肩膀。
“沈爱卿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元昭脸色微变。
谢执,竟然在捏自己的肩膀。
昨夜他突然发疯咬了她锁骨处,留下一道牙印,虽然涂了药膏已经消肿,可那道牙印留在肌肤敏感处,被他这样一捏,任凭是谁都受不了。
沈元昭吞了口唾沫,放缓呼吸,任由他继续手中用力,而自己咬紧牙关,始终面不改色。
见她始终面不改色,反倒显得自己过于刻意,谢执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转瞬间就被懊恼代替,终于缓缓放手。
许是他多想了吧,沈狸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而昨夜月光皎洁,他虽记不清对方真容,但既然能将其认错成沈元昭,那必定是一个像极了沈元昭长相的女子。
毕竟……谢执眼底暗了暗。
他依稀还记得那种温热的感觉,自己往上压的时候,对方也有反应。
那样的反应,绝无可能是男子。
最后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谢执勾起唇角:“沈狸,今夜你便留下来替太后祈福。”
躲过一劫的沈元昭尚未喘口气,就得知了这样的噩耗,抬头讷讷道:“陛下,还没到时间呢……”
死大龄剩男,欲求不满就给下属使绊子。
何况她今晨说好要给寿姑带一只小兔子回去,这孩子眼睛都要盼瞎了,吃饭时都心心念念她的兔子,她总不能食言。
谢执淡淡看了她一眼:“沈爱卿不愿意替朕分忧?”
沈元昭明显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怀疑。
她自然不敢以下犯上,更不敢露出马脚,免得谢执这疯子大开杀戒,拖出去将她剁成东一块西一块。
“臣,自然是愿意的。”
谢执满意点头,又变成那副仁慈君王的模样:“如此便好,你且去吧。”
“是。”
在她走后,与之擦肩而过的是暗卫十九。
他脸上带着焦急,仿佛有什么要紧事要汇报。
沈元昭心下一咯噔,眼下能让暗卫出马的事,必然只有两件事,一是谢执想查出昨夜暗害他的人是谁,再一个便只有大皇子谢鸠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