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逸踱步上前,缓缓逼近刘明轩,目光灼灼,宛如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若是我方云逸今日不曾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写出这首《将进酒》,怕是你们刘家这传家宝,便永远不会失窃………”
“也永远只能尘封在你们那深藏不露的祖宅里,不见于史册,不闻于士林,直至化为尘土吧?”
“啧啧………”
方云逸摇头轻叹,语气中的讽刺几乎凝成实质,“真是暴殄天物,明珠蒙尘啊!”
“刘家满门忠烈…哦不,是满门文华,竟能忍心让先祖如此惊世之作蒙尘至今,这份孝心和定力,方某真是自愧不如!”
“就不知……是你们刘家的哪位先祖?不妨说出来,让在场的诸位共同认识一下?”我
他的这番话,如同连环箭矢,箭箭戳心。
虽然没有直接辩解一句“我没有抄袭”,但其中蕴含的逻辑和反讽,却比任何直白的辩驳都更加有力,更加辛辣!
是啊,若刘家真有如此传世的诗篇,以刘文正父子平日喜好附庸风雅、沾名钓誉的性子,岂会不早早拿出来大肆宣扬,以此为家族增光添彩,博取文名?
何必要等到今日,方云逸作出此诗后,才用一个漏洞百出的“失窃”借口来抢夺?
这根本不合常理!
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再次变化。
从最初的惊疑不定,渐渐转向对刘明轩的鄙夷和不信。
许多官员和世家家主暗自摇头,心中已然明了,这多半是刘家小子,或者说其背后的赵元明,眼见赌约要输,使出的下作手段。
“你……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刘明轩被方云逸连番质问、和嘲讽逼得面红耳赤,心虚之下,也只能色厉内荏地尖声反驳,却显得愈发苍白无力。
而坐在官员席位的刘文正,此刻脸色早已是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涔涔而下。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捂住自己那蠢儿子的嘴!
方云逸这番话,不仅点破他们的诬陷,更是将刘家放在火上烤。
经此一事,无论输赢,刘家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他偷眼看向赵元明,却见赵元明面色阴沉如水,眼神冰冷地看着场中,丝毫没有要出面为刘家解围的意思,心中更是凉了半截。
赵元明端坐不动,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隐现,显露出他内心的震怒与杀机。
他自然听出方云逸话中的机锋,此子反应之快,言辞之犀利,再次超出他的预料。
这已不是简单狡辩,而是直接将刘家,乃至他赵元明,架在“无耻诬陷”的烤架上。
阿木尔与玄云宗的铁刑长老等人交换一个眼神,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与不屑。
他们心知肚明,这必然是赵元明狗急跳墙后使出的阴招。只是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反而落了下乘,让人瞧不起。
但他们乐见其成,只要能让方云逸输,过程如何,他们并不关心。
端坐上席的欧阳墨老先生,抚须的手微微停顿,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深的厌恶。
他岂会听不出方云逸话中的真意?这番连敲带打,虽未直言辩解,却已将刘明轩指控的荒谬之处揭露无遗。
诗词之道,首重气韵风骨,观方云逸方才吟诵时的神采气度,与诗中那奔放不羁、豪情天纵的灵魂何其契合?
反观那刘明轩,眼神闪烁,言辞虚浮,一身谄媚之气,焉能不知他是在心虚。
欧阳墨心中已有判断,但他身为评判,在对方拿不出确凿反证的情况下,却也不便直接断言方云逸必胜。这种“抄袭”的指控,本就是文人相轻时最恶毒也最难自证的一种。
殿内其他众人,此刻也大多心知肚明。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刘家这次……脸是丢大了!”
“哼,分明是输不起,胡乱攀咬!”
“就刘家那点底蕴?能出作出、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老祖?打死我都不信!”
“若是真的有,那刘文正早已经拿出来吹破天,还能等到今日?”
“祖宅失窃?呵呵,这借口找得……真是有些侮辱他人的智商。”
“无非是看赌注太大,赵国公输不起,指使刘家这小子出来胡搅蛮缠罢了。”
“唉,只是苦了方家这小子,这等千古绝唱,竟要被污为抄袭……”
“慎言!慎言!这事牵扯太大,你我看着便是,莫要引火烧身。”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这是诬陷,但无人敢站出来为方云逸说话。
这那赌约背后牵扯的是北境军权、邦交国策、宗门颜面,以及乾帝意志,旋涡太大,谁卷入谁死。
他们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冷眼旁观。
刘明轩见众人议论纷纷,眼神中的鄙夷几乎要将他淹没,又急又怒,索性把心一横,耍起无赖,指着方云逸厉声道!
“方云逸,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抄袭的事实。这首《将进酒》,就是我刘家老祖宗所作的《狂歌行》!”
“你休要想抵赖。”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除非…除非你能自证清白!”
“否则,这首诗词的归属权就归我刘家。”
“今日这场文试,就是你方云逸输了。按照赌约,你必须立刻交出紫龙令。”
“自证清白?”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暗自摇头。
诗词是否为本人原创,这种事情要如何证明?尤其是在对方一口咬死,又拿不出确切反证的情况下。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除非方云逸能当场再作出一首同等水准的诗篇,否则这盆脏水,恐怕很难彻底洗清。
而再作一首传世之作?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将进酒”这等诗篇,本就灵光乍现、可遇不可求的神来之笔,岂是说能再有就再有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同情、惋惜或是幸灾乐祸,投向殿中的方云逸。
此刻,即便是强如欧阳墨老先生,眉头也紧紧锁起,对于此等困局亦是感到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