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柔瞠目结舌,原地石化。
没想到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温令仪胆敢这样说话?
“温令仪!你、你、你简直放肆!你可有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如今你已是我定远侯府的人,怎能如此丢脸?”
陈婉柔气得小脸通红,又想起嫡母叮嘱,到关键时刻要撇清关系。
连忙道:“皇后娘娘,臣女的嫂嫂近些日子病得不轻,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干些离经叛道的事。您可莫要生气。”
“臣女的母亲曾说……”
王皇后打断陈婉柔矫揉造作的假哭,挑眉问道:“哦?都干了些什么事?说与本宫听听。”
告状的好机会!
陈婉柔立刻来了精神,再次装模作样抹泪:“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女的父亲才过世三个月,兄长还在守孝期,嫂嫂便为兄长纳了十八房妾室,您都不知外面是如何说侯府的。还有……”
陈婉柔故意模糊纳这十八房妾室的时间线,反正确有其事。
在将定远侯府乌七八糟的事全都往温令仪身上甩。
温令仪静静听着,没打断陈婉柔的喋喋不休。
一直谨慎地观察着王皇后的反应。
只见王皇后蹙眉:“果真如此?”
陈婉柔连连点头:“对!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侯府后院儿瞧瞧!她才嫁过来一年,闹得乌烟瘴气!母亲多次因她气病,时不时会感叹取一个搅家精……”
陈婉柔以为皇后娘娘定会狠狠责罚温令仪,谁知她一拍桌子,气愤地道:“太后果然是老糊涂了,竟把昭昭这么好的姑娘嫁到那等人家。若非当日太后相逼,赐婚圣旨陛下是万万不会下的。”
老东西得死,不能是现在,她还有太多没未太子筹谋。
得把温家的怨气转移出去,太后妖婆你接好了。
陈婉柔傻眼:“不是……皇后娘娘是温令仪她……”
王皇后拉住陈婉柔的手,拍了拍:“傻姑娘,知道你在侯府过得苦,但身为女子更要明辨是非。之前本宫只听说定远侯守孝期去逛花楼,昭昭是为了保住侯府的名声才将姑娘接回侯府,没想到定远侯在孝期竟是去了十八次……当真可恶!”
这是她即将得到的棋子,不能推到别处去。
王皇后声音越发柔和:“你想想,那些姑娘们若是受了奸人指使闹起来,吃亏的是不是你这个侯府小姐?”
陈婉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可是不对啊!
兄长没有在孝期逛十八次花楼!
而且皇后娘娘怎么帮着温令仪说话呢?
这不对!
“皇后娘娘……呀!”
陈婉柔再次开口,一盏茶水却泼到她身上,陈婉柔惊得不停用绢帕擦拭。
“你怎么回事呀?完了完了,这可是母亲为嫡姐准备的,我只是借来穿……”
宝琴面无表情地道歉:“抱歉陈二姑娘,你忽然站起来撞到婢子,婢子这就带您去换衣裳。”
王皇后露出心疼之色:“可怜的孩子,也是不得不帮着侯府说话。去看看本宫为你备下的赏赐吧。”
“还有……赏赐?”
“嗯,陛下吩咐,本宫便看着给你准备些女儿家喜欢的。”
陈婉柔顿时欢喜。
走到一半才察觉皇后娘娘是不是故意支开她,为何那么巧茶水就泼在她身上?
可既然不想让自己听,为何还叫自己来呢?
她一离开,殿内瞬间安静。
王皇后长舒一口气,这要是放在以前,非得让宝琴打烂她的嘴。
太吵了。
大呼小叫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像极了蒋贵妃那个蠢东西,难怪老东西会移不开眼睛。
王皇后揉着额角:“她一直是这个性子吗?”
见温令仪似乎在想措辞,莞尔一笑:“傻孩子,当本宫看不出来你在试探本宫?”
她拉起温令仪的手,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清冷淡漠的小脸上:“本宫帮你们,也是需要回报的,不必如此谨慎。”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如此聪慧应该知道本宫的意思。”
温令仪唇瓣动了动,想问出口,却不敢在这位变化如此大的皇后面前随性而为。
爹爹敢在老皇帝面前如此,那是因为了解老皇帝。
她对王皇后,一无所知。
王皇后叹气。
这无奈是对从前的自己,怎么就蠢出生天,犯下那些糊涂错事?
她不知该怎样心平气和地与小辈谈心,与其弄巧成拙,不如摊开来讲。
“太子。”王皇后盯着温令仪的眼睛:“本宫要求的回报,是太子。”
若非,她曾亲眼见过这女子是如何以这副温柔无害地模样颠覆乾坤。无论温柏说什么,王皇后断然也不会与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说这些。
她对她,有感激,也有庆幸。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或许,还有些羡慕。
“皇后娘娘!”
温令仪一副诚惶诚恐被惊到地模样,刚要屈膝,被王皇后一把拉住。
“本宫信你。”
“温令仪,你拥有你自己都想不到的能量。与其说是本宫选择了温宰相,不如说,是你。”嗯,还有你身后肯定能顺带那一个!
“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本宫护着你。”快点赚钱吧,快点去开铺子吧,本宫知道你点子多多,不用怕尽管用!
王皇后拿起身侧镶着婴孩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匣,推到温令仪身前:“这是,本宫的本金,入股你所有产业,若是不够尽管去‘裕和珍典’取。”
原本视线还在那宸极凝珍匣上,听到王皇后的话,温令仪猛地抬起头。
警惕已经变成了防备。
母亲临死前还在反复叮嘱的话,她不可能不牢记。
除了爹爹,这世上无人知晓……
王皇后也懵了。
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是……入股?
王皇后立刻开启头脑风暴模式,其实她感觉眼前的温令仪,与她记忆中的那个肆意洒脱的姑娘不太相似。
会不会她与自己的经历一样呢?
王皇后瞥见那个新来不久的宫女身影在殿外晃来晃去,忽然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是她糊涂了,温令仪不止是相府千金,还是定远侯府夫人。
此时的温宰相脑袋都别在裤腰上,他有个好女儿拼尽全力为她爹赚取好名声,又如何敢做自己呢?
“这是什么表情?裕和珍典是皇家典铺,本宫也参了股。”
“拿着,便是为了太子,本宫也不会害你。”否则那个媳妇脑袋愣头青,可不会再拥护她家瑾礼。
王皇后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有多惊悚。
温令仪将匣子推回去:“皇后娘娘,臣女只是一介普通妇人,您过奖了。天色以晚,臣女便告退了。”
她就说!
她就说不对劲儿。
皇后娘娘今日处处都透着怪异,原来如此!
太吓人了。
王皇后闭了闭眼,无语至极:温柏啊温柏,你也没说你女儿如此谨慎、如此难搞……
“别走,可否听本宫讲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