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渐起,这一日南平府一改平日平静安宁的氛围,竟然变得肃杀了起来。
原本的南平知府孙天瑞,因为贿赂上官,贻误国事,被免了官职。
通判吴楷罚俸半年,留职察看。
秦兴尧暂代知府职,仍管府兵军事。
短短半个月,南平府就天翻地覆了。
原本的格局被彻底打破,孙知府被押赴京师,只等明年秋后。
吴通判虽说仍在其位,但这一番后,只怕也再爬不起头。
只有秦通判,虽然当下是暂代知府,可却是掌管着兵权的代知府!
权力不可谓不大!
之所以仍是暂代,不给正职,不过是大越国一直以来,都还没有知府掌管府兵的先例罢了!
真要开了先河,一府知府便就彻底成了一地藩镇,实力令人忌惮。
只是现在的南平府中,谁人都知晓,秦通判,或者说,这位秦知府,如今彻底成为了南平府之中说一不二的人了!
秦兴尧上任第一日,南平府城东门之上,便就悬挂起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过路者莫不为之惊悸!
有当日便在城外迎接之人指认,那颗人头,正是当日袭击秦知府的匪徒!
此言一出,顿时便令不少人感到惊恐。
秦知府这般做,便是彻底和血狼匪撕破了脸皮!
只怕血狼匪迟早光顾南平府!
然而很多人却为秦兴尧此举喝彩不已!
这般铁血做派,令南平百姓感到莫名安心!
这位知府大人以他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将与南平府共存亡的决心!
林青得知此事之后,也不由得咋舌不已。
历经生死危机,却仍不改其志,这样的秦兴尧,倒也令人钦佩。
“只是设计林家之事,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对方迟迟不来林家,林青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留着个秦姑娘哄哄老娘开心便就罢了,其余事,不必再提。
再有一点不便明说的心思。
秦姑娘在林家,譬如质子。
秦兴尧再如何,考虑到自己女儿,总要收敛三分。
林青只在家中安坐,勤勉修行,不问其他。
这几日间,李浩然也骤然清闲了下来。
只因秦知府在城门布告,不止表明了与匪徒抗争到底的决心,还大大表彰了林青。
于是所有人便都知晓,原来那一天出手击毙狂徒的,又是林家公子!
于是林青的生平战绩顿时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指灭先天!
这样的名头,绝对唬人不轻!
原本排着队想要来挑战林青的一众虎榜高手,顿时个个偃旗息鼓。
只是林青身上的问题,顿时从被质疑真实性转变为了凭什么在这样的年纪,达到这样的境界!
时值“天龙”故事盛行,段誉、虚竹之奇遇,不知道羡煞多少江湖武人。
于是有人臆测道:
“前有笑傲,吸星大法,后有天龙,北冥神功,皆是能够化他人武功为己用的武学!”
“不知道当今江湖,有没有这等功法?”
“林家公子能够在如此年纪达到这般境界,不会就是修行了这样的武学吧?”
此言自是包藏祸心,大越江湖之中更是从无这样的武学。
本来不值一驳。
但许是有些人自身不能达到如此成就,或因害了红眼病之故,或因借此安慰自己之故。
这样的谣传竟然越传越广,越传越是离谱。
林青听闻之时,也颇为无奈。
但自自己扬名之始,便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境况。
二十三岁的先天武者啊!
任谁都会怀疑林青另有奇遇,且是可以逆天改命的奇遇!
谁不想得?
如此谣言能够满天横飞,实在是各方合力的结果。
好在自己身边还跟了个白鹤观大师兄,震慑了一些人。
借着这棵大树,还能够安稳一时。
林青争分夺秒,比从前更加刻苦的修行起来。
李浩然更是乐得如此。
林青修行之时,他便修行心法。
冬风渐冷,小院里两人倒是不曾吹到半点。
直到这一日,林三喜气洋洋的来到院中,言说道:
“公子!老爷回来了!”
林青听罢,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随着林三一路来到林家大堂,果然见到了林镇南。
老父精气神倒是还足,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透出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虽然已经掩藏的很好,但却还是被林青所察觉。
这种压迫感,是一种锋锐的杀伐气!让人感觉仿佛面对着金戈铁马一般!
“父亲这一去,干了好大一番事业!”
林青笑道,知晓自家老爹这一趟,只怕不少杀伐,却不料林镇南道:
“是啊,平了三山八寨,查出他们与血狼匪有所勾结,又进了一趟东夷山,探得了关键情形,走了一趟长乐城,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林青被这番轻描淡写的话语所惊动。
自己老爹竟然真的独自去了东夷山!
那里是血狼匪的老巢,这一趟不啻于亲自闯了一次龙潭虎穴!
至于长乐城,则在闽江道中,为闽江道首府所在!
林青为老父添茶,并凑近道:
“父亲都探得了什么?”
林镇南乐呵呵地接受了儿子这份孝心,呷了一口茶道:
“南平盗匪取我家功法实是为了做投名状,想要投入血狼匪中,并换取先天之机,只是没有成功。”
“搜到匪徒之间串联信件,一路查到了东面,在福宁府会了几个老友,听说血狼匪找到了夷王宝藏,索性就进东夷山看了看。”
林青这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夷王宝藏了,当下追问道:
“果真有夷王宝藏存在?”
这一次,林镇南却摇了摇头道:
“那却不知。”
“东夷山里,夷人昔日遗留二十四洞七十二窟,被血狼匪经营的如铁桶一般。”
“我在其中一窟不慎漏了踪迹,打杀了几个怪异先天,盗了窟中宝丹,一路打出山去,便就马不停蹄去了长乐府。”
说到此处,林镇南望着儿子眼中满意之色不加掩饰。
“说起来,那种怪异先天你还曾见过。”
“正与你在城门口杀的无异!”
林镇南回来之时,经过了南平东门,见了人头,看了布告。
对自己孩儿如今的成就,满意无比。
林青也已经猜到,其他也称不得怪异先天。
他只感慨老爷子当真豪气冲天。
三言两语之中,竟是万分的凶险!
他的目光,又带着几分庆幸的打量着自己父亲,再度确认无事之后方才问道:
“什么宝丹?”
林镇南笑而摇头。
“对愚夫而言是宝丹,对我等而言,却是祸丹!”
“自绝武道根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