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镇南与他尽说宝丹之事。
夷人有奇花,开在血河畔。五年长不谢,十年赤果结。
夷人挑选勇士采食血果,百人之中,难有一人在那霸道药力之下存活。
存活之人,即为昔日战场之上的夷人勇士!
“当年武帝清夷,骠骑将军曾经杀到血河之畔,一把火烧干了血河,没想到夷人竟然留了血果之种。”
“如今为血狼匪所得,又研制出血煞丹来,一流顶峰服之,竟可以直接以煞气代真气晋位先天……”
“国家多难之际,真是各路牛鬼蛇神尽数都出来了。”
林镇南本也不知晓此中事,他这一次平了三山八寨,也是洞悉了那几位寨主的谋划。
欲以林家铁臂金猱功换取所谓“先天之机”。
狐疑之下,一路查下去,没想到查到了血煞丹上。
夺了一枚血煞丹,一路送到长乐城,自己老友手中。
他捋着胡须叹道:
“此种先天,实力如何姑且不论,因自身不能积攒真气之故,终生都只能依附血煞丹了。”
“而境界愈高,煞气愈重,轻则神智受损,重则反噬而亡!”
“是以我方才说到,于武者而言,服用此丹,无疑是自绝根基之举!”
林青闻言连连点头,这种伪先天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先天武者,虽然确实比一流武者强大。
可是在真正的先天武者面前,又不够看了。
何况一旦依赖血煞丹,就必须长久为血狼匪卖命,毕竟这是他们获得血煞丹的唯一渠道!
受制于人,也不符合先天武者的心气!
“我儿自有通天大道,不必去想更多。”
林镇南笑吟吟道。
然而林青却摇了摇头。
“武者宝丹,侧重于气血而非灵气,即便是给我,也无大用。”
“我实是为林一所问。”
林青此言非虚。
此世间天材地宝,尽都多侧重于武者所需。
否则也不至于滋生出如此强盛的武道文明。
至于其中是否有适合林青炼气所用,或许有之,可林青暂时也无利用之法。
听他如此说,林镇南这才反应过来。
这次回来,确实不见林一。
看着老爹询问的目光,林青嘿嘿一笑道:
“我将老爹上次带回来的赤血参给了林一,让他闭关去了。”
“若能突破先天,则我林家又得一底蕴!”
林镇南听得连连点头。
“我儿计较长远,不错。”
“林一的天赋,确实不差,我原本也相中他,预备等他突破一流顶峰便传下衣钵。届时你进可入官场,退也有人在江湖庇护……”
“不过如今……呵呵,不谈这些……”
他身上的杀伐气,在这一刻竟然彻底隐去了,只剩下了慈爱。
林镇南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递给林青,口中道:
“此次外出,也给你带了点东西。”
林青哭笑不得的从林镇南手中接过。
以往林镇南每此出门回来,总给他带些饴糖果品,没想到到了如今年岁,竟然还能收到。
然而等他看清手中书册封面之时,却骤然睁大了双眼。
这本书书名处,赫然写着“先天罡气”四个大字!
“先天罡气!这……不是说在军中吗?父亲从何所得?”
林青惊喜无比。
林镇南则笑道:
“我有一位老友,如今在闽直总督帐下任闽江道副总兵。”
“我以血煞丹并东夷山内消息与他换的这先天罡气武学。”
“我儿这两日看看能否学会,回头我还要送回去。”
林青捧着薄薄的书册,只觉重逾千斤!
他眼中却不由得湿润。
这哪里是什么一点东西,这是一门珍惜的先天武学啊!
他现在才想到,父亲一路查下去,哪里是什么兴趣使然?
什么兴趣能驱使他一路探进龙潭虎穴?
不过是心念他没有一门护身武学,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能换到先天罡气的大功劳去得!
这一番绝不似老父所说一般轻松。
只是此刻,林青却说不出更多话来,只能问道:
“父亲还要走?”
问及此处,林镇南笑意缓缓收敛,正色道:
“你与秦家女子,现今感情如何?”
林青如实道:
“接触甚少,哪里谈得上什么感情?”
林镇南闻言点头,又问道:
“你自己心里如何看待这桩婚事?”
林青微微沉吟,随即答道:
“秦家设计我家太甚,秦小姐非我之妻也!”
对秦月微个人,林青并无多少意见。
这女子知书达理,心底并不坏。
只是夹在秦兴尧与林家之间,左右为难,斡旋余地太小了。
两家到如今局面,实在怪不得她。
但是秦兴尧,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为国也好,为民也好,设计林家之事,终究不能一笑而过。
林青也是念着这一府百姓,才没找他算账,否则,当日在城门口便不救他了。
只是两家终究不是同路之人。
林镇南微微颔首,语气冷然道:
“借我名头,本也无妨。但是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便实不可忍!”
“造下如此局面,为父也不会让他如愿的。他要报国,我给他机会!只是不能在南平安坐!叫他到福宁去!让这书生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火!”
“我林家大度,绝不牵连他人!即是秦小姐人好,且就让她在家中住着,不必跟着她父亲!”
林青惊讶,虽然早知道父亲必然有反制措施,却没有想到,竟然要让秦兴尧去福宁府!
那里可是距离血狼匪最近之地了!
林镇南目光落在林青身上,收敛了语气道:
“听说你收留了一位白鹤观的道长?”
林青点头,并将李浩然身份说出。
“白鹤观威名确也不小,但也只能让人有所忌惮,并非全然打消歹心。”
“为父过几日去长乐,定劝说老友移驻南平府,守备东面之贼,让秦兴尧去鹫峰山脉驻扎,作抵挡血狼匪第一线!”
“有我那老友在南平相护,加上白鹤观影响,血狼匪彻底扯旗造反之前,可以为我家争得一段安宁时日了!至于大乱之后,为父自然会去争!”
林青亦没有想到,自己父亲思虑,竟然如此完备。
显然是早就计成于胸了。
没等他开口,只听林镇南又道:
“你只管守好家中,照顾好你母亲。”
说到此处,他不由顿了顿,又道:
“若是有所余力,也带一带镖局的这些老叔伯,他们也跟了我家二三十年了……”
说罢,他起身拍了拍儿子肩膀,走出大堂。
“我去看看林一如何,传授一些心得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