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关上了门,便见到瓦莉阿姨拿着个扫把站在楼梯口。
见他走出来,瓦莉无奈地对艾伦说: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子,我还以为你将小女娃迷晕了,能稍微多占点便宜呢。”
艾伦笑了笑说:
“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欲望,甚至可以说比常人要强烈的多,但我并没有为满足自己欲望,亵玩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的念头,我并不以此为乐。”
瓦莉叹了口气,说:
“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但凡做了点过分的动作,阿姨就能随便找个理由把你留在旅馆了。”
“我知道,您先前对我的承诺,不会让人伤害到我。”艾伦淡淡地说,“所以打从一开始,娜娜能打开我的房门,就有您的默许。”
瓦莉冷哼了一声说:
“大晚上的出门干什么?好好留在阿姨旅馆里休息吧。”
艾伦摇头说:“还请让开,瓦莉阿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杀人吗?”
“……”
“每天我都能感受到来自千眼的精神波动,在大面积的读取这座城市的元素记忆。”瓦莉捏了捏眉心说,“先前我还没办法确定到底是谁,但你都跑我这了,我要是这都察觉不到异常,那我也别开口说保下你了。”
艾伦叹了口气说:“所以您要干什么?”
“阻止一个很可能踏入歧途的小子。”
“为好友发起复仇,是误入歧途吗?”
“当然不是,但你要使用的力量很危险,咒剑是一种比你想象中更容易被腐化的高危言灵,尤其在你杀的不是魔物时,会更容易腐化。”
“我尽量避免这一结果。”
“这可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的。”瓦莉说,“我已经老了,人老了就固执,如果你想下楼,就请说服我。”
“一年多前,我确定了罗伊斯·米勒死于他杀,且凶手是提亚马特狂犬。”
“很符合我对提狗的认知,但我想你一定没收到消息,负责此地的魔刃邓肯已经被处理掉了,杀了他的人是你的奥萝拉公女。”
艾伦愣了一下,此事他确实不知道。
他自嘲笑道:“看来欠的越来越多了。”
“所以别去了,邓肯在此地活动已经几年了,如果罗伊斯小伯爵真是被他们袭击,那他就是罪魁祸首,他已经被处理了,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不够。”
“……”
艾伦喃喃说:“罗伊斯不是个很会隐瞒情绪的人,我早就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认出我是千眼了。
我不知道千眼过去和谁有什么爱恨情仇,我只知道那个蠢货,是明知道自己会引火烧身,依旧将我带走藏了起来。
现在,他死在了提狗的蓄意报复中,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千眼背后和他们有什么恩怨情仇,与我无关。”
他选择奇械师,选择千眼模式下完全放弃了自我强化,确实有拔高长板的因素。
但根源,是为了将千眼言灵的情报捕获能力拉高到最大。
是为了让这座城市,都笼罩在蓝宝石眼的观测下。
是的。
从他踏入这座城市的每个日日夜夜,千眼言灵都没有停止过采集情报。
早在艾伦和奥萝拉她们相遇以前,艾伦就一直处于力竭状态。
言灵对艾伦而言,如呼吸那样简单。
谁会因为主动呼吸几次,就会力竭呢?
“不管是蓄意报复,还是提狗在清扫知晓千眼的知情人,都无所谓了。”他停顿了片刻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所以,请让开。”
瓦莉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过去吧。”
艾伦头也不回,越过瓦莉朝着屋外走去。
“慢着。”瓦莉忽然开口说,“把这个东西带上。”
艾伦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回手接住了那东西。
摊开一看,竟是一块神圣护符。
瓦莉淡淡地说:“我还是不希望你用咒剑夺取他们的生命力,肮脏的生命不该化作你的诅咒。”
艾伦迟疑片刻,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多谢,还有,我很抱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瓦莉看着消失在月色中的背影,转过头看向角落,说:
“我以为你会阻止他。”
阴影之中,娜娜缓缓走了出来,看着瓦莉说: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没被迷晕。”
瓦莉嗤笑道:“别开玩笑了,如果是盗贼公会的游荡者,确实可能出现知识储备不足的情况。
但你这丫头,摆明是精英教育培养出的正规军,区区分辨毒药迷药,对你而言易如反掌。
只是我很意外,你竟然愿意让他去冒险。”
娜娜沉默了片刻后,说:
“他是奥萝拉殿下的龙,那就是家主的半身。
没有一个家臣,可以理所应当的阻止家主发起神圣的复仇,守护效忠之人的自尊与骄傲,是家臣的天职。”
她紧随其后,踏入阴影之中:“不过,我也终于明白殿下为什么会选择他了。”
看着与阴影融为一体,再无踪迹的娜娜,瓦莉摇了摇头。
她又想起了那个跳脱的老朋友。
昏暗的油灯下,她坐了很久很久,然后说:
“又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家伙啊,老朋友。”
那个她当时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神圣护符,时隔多年,又落在了另一个相似境遇之人的身上。
也许这样也不错。
……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
某个贫民窟的角落,干瘦见骨的女孩蜷缩在母亲的怀抱。
忽然一阵异常的骚动惊醒了女孩,她揉了揉眼睛说:“妈妈,外面好吵。”
母亲下意识抱紧了女儿,压低声音说:
“从现在开始,妈妈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要开口。”
女孩点了点头,母亲抱起她就小心翼翼的朝着一处棚户跑去,敲了敲破旧的木门。
“劳尔,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动静?”
大门推开,一双手将她们拉了进来。
“嘘,小声点,你先进来。”
劳尔在贫民窟里算是情报比较活跃的,人称三只耳,是她的恩客之一。
至于为什么她和恩客混到一块去……
只能说,在贫民的世界里,没有苦难一说的。
因为他们就是苦难本身。
理所当然,礼义廉耻也不是必须的,挣扎在生存边缘的人,这种东西太奢侈了。
比起某些粗暴的,喜欢用拳头殴打宣泄暴戾的恩客,会主动照顾人感受的劳尔,会给足钱和食物而不是拔O就走的劳尔,她认为劳尔人没那么坏。
多亏了他,她有机会养大自己的女儿。
至于未来什么的……先考虑活下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