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结束?!
在皇帝期待的目光中,三声“嚁!嚁!嚁!”响起后,“壽”字应声散开。
四十一名壮年汉子迅速出列,手中赫然展开一面面巨幅锦旗!
旗帜迎风招展,金线绣就的“万寿无疆”、“山河同寿”、“日月同辉”等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四十一面锦旗,象征着四十一重最美好的祝愿。
汉子们高举锦旗,在广场上奔跑舞动,将整个献礼的的气氛推向了最热烈的高潮。
至此,凉州贺寿之礼已毕。
然而皇帝没动,百官们也未动。
众人犹自屏息,仿佛仍在等待下一重惊喜。
“父皇,凉州贺寿团献礼圆满礼成!恭祝父皇日月永辉,江山不老!天地同春,万寿无疆!”
静王向皇帝深深拜下,响亮而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真的结束了。
皇帝俯瞰广场,胸膛深处那股灼热的气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汹涌地冲撞着他的心口。
群臣和百姓们的惊叹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入皇帝的耳中,皇帝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才的那些画面。
“好!”
一声浑厚而带着颤音的喝彩,终于从皇帝喉中迸发。
“好一个‘日月同辉’,好一个‘山河同寿’!”皇帝声震四野,带着不容置疑的激赏:“凉州百姓,用心至诚,别出心裁!朕,心甚慰!”
这一言既出,山呼海啸般的颂贺随之爆发:
“恭贺陛下万寿无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叠起,承天门广场化作欢庆的海洋。
在这鼎沸人声中,皇帝微侧首,对身旁的常福低语了几句。
常福眼神震颤,却不敢耽搁,快步走到城楼边缘,尖亮的嗓音划破长空:“陛下有旨——凉州贺寿团,忠勇可嘉,匠心独具,凉州贺寿团所有人,赐金帛,免三年赋税!凉州上下,同沐此恩!另赏凉州贺寿团全体人员,赐宴光禄寺!”
此旨一出,满场皆惊!
这赏赐实在不可谓不重!
也实在让人眼红。
有些官员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责骂自己,为何当初没想到让自己的家乡组织贺寿团来京城为皇帝贺寿?
不然,今日出风头受赏的人就是他们了。
静王激动得身体微颤,他确信凉州贺寿团今日的这份殊荣,必有他静王府一份!
静王忍不住瞥向太子穆尧,却见对方面色平静,根本看不清其眼中的情绪。
静王撇了撇嘴,懒得再看穆尧那张“死人脸”,转而对附近的柳从南露出感激一笑。
若不是柳从南当日向皇帝提议让他去迎接凉州贺寿团,他也不可能分得凉州贺寿团的荣光。
柳从南注意到静王的目光后,连忙压下心中的种种心绪,朝静王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如果可以,柳从南并不想要静王的这份感激。
毕竟他当时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静王在今日出风头的。
柳从南双眼微眯,眼中寒芒闪动,不知道在谋算着些什么……
穆尧侧后方,顾晏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泛白。
他望着下方那个虽需人搀扶、却光芒难掩的身影,心中满是骄傲和心疼。
凉州贺寿团是他主导组织起来的,贺寿团从凉州出发时,可没准备这么多花样。
而今日贺寿团能有如此表现,策划者除了程晚,他想不到其他人。
顾晏冷峻的眉眼间悄然柔了些许,嘴角也微微上扬。
程家阿晚,无论身处何地,总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华。
承天门广场上的凉州百姓们可不知道城楼上的大人物们都在想什么,他们在听到皇帝的旨意后先是不可置信地愕然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了狂喜的欢呼。
他们激动得面红耳赤,再次齐刷刷跪倒,吼声震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日月同辉……”皇帝听着凉州百姓们激动到劈叉的万岁声,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这天下,是该有些新气象了。”
凉州贺寿团有序退场,四十一面锦旗被宫卫接过郑重收起。
皇帝领着百官也离开了承天门,只是在前往寿宴的路上,不少官员都在窃窃私语。
话题无不围绕凉州这石破天惊的贺礼与陛下超乎寻常的厚赏。
“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韦虎锋微落后于柳从南,小声问道。
尽管韦虎锋极力掩饰,但其脸色仍然是藏不住的难看,难看中还夹杂着些许慌乱。
程晚活着回京了。
程晚将凉州贺寿团带到了皇帝面前。
程晚不知怎么的竟然和静王搅合到了一起。
这一桩桩一件件,竟让韦虎锋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尤其韦虎锋又想到了那块被当成证据呈给皇帝的“韦”字木牌。
截杀程晚的人怎会留下如此木牌?
韦虎锋实在不敢深想其中缘由。
虽说皇帝并没有将那块木牌和他联系到一起,甚至只是随便询问了一两句。
可不知为何,韦虎锋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且这种不祥的预感在今日看完凉州贺寿团的献礼后达到了顶峰。
柳从南脸色不变,淡声道:“接下来自然是去参加圣上的寿宴,难不成韦大人还有其他的想法?”
韦虎锋看着柳从南冷漠无情的侧脸,突生寒意:“大……大人,我可都是按照您的意思……”
“韦大人慎言!”柳从南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神色惊惶的韦虎锋:“老夫与韦大人不过是同朝为官,偶尔私下多了几句闲聊,韦大人做过什么、未来想做什么皆与老夫无关。”
太阳明明还高悬于空中,可韦虎锋却觉得自己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柳从南不再看他,转身随着官员们的人流继续向前,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韦大人,好自为之。”
韦虎锋僵在原地,看着柳从南的背影融入人流,只觉得那背影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韦虎锋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恍然惊觉,柳从南好像确实从来没有直接和他说过要程晚性命的话。
他当时是怎么想到通过静王的手除去程晚,又是怎么有胆子去找静王的呢?
韦虎锋白着脸,嘴角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从一开始,他就是个随时可弃的棋子。
他……竟蠢笨至此!
枉他一直看不起程晚,人家程晚比他聪明多了。
韦虎锋闭上双眼,而后猛地睁开。
事实还没到最坏的时候,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