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意志是信仰的投影,那诸神所推崇的一切将都能在现世找到对应的愚行。
传火者在这里密谋造神计划,殊不知他们的庇佑者,【欺诈】,或许也在打造一个造神计划!”
“???”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秦薪脸色一肃,沉声道:“你知道我们是传火者?谁泄露了秘密?孙缈?”
木偶点点头:
“的确是他,但请不要责怪他。
一位【痴愚】信徒很难在我面前守住秘密,并且这次他并未透露任何消息,是我......利用了一些取巧的手段,从他的休息区中翻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程实愣了一下,“你不要告诉我你在用神性拼凑传送阵其实不是为了什么实验,而是为了偷溜进别人的休息区偷东西?”
木偶沉默了,片刻后他纠正道:
“是收集情报。
我不否认闯入他人休息区的确是收集情报的好方法,但这种愚行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只是因为最近异象太多,而我却未曾提前洞悉,这让我感到一丝忧虑,所以有些无所不用其极。”
不请自来这种事对于传火者来说或许有些惹人抵触,但对于程实来说......
骗子和贼,半斤八两。
于是他笑道:“一会儿结束后把这个手段留下,这样我以后拜访朋友就更方便了。”
“......”
在场的人全部眼皮微跳,他们看向程实的目光充满了古怪。
你那是要拜访朋友吗?
程实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不然呢?
众人摇了摇头,行吧,你说是就是。
大家并没有过度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回了之前韦牧说的那句话上。
造神计划!
【欺诈】和【时间】居然筹谋了一场造神计划!
凡人造神是为了成神,那祂们造神......能让诸神再称之为神的,可不就只剩【源初】了吗!
刚听到这句话时,程实整个人都是麻的,他之所以插嘴打趣了一句,也是在强行放松自己的神经。
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一旦任何事牵扯到【*祂】,结局似乎只有毁灭和消亡。
不过以程实对乐子神的了解,造神计划这事儿并不是没有可能,“创造”一个“源初”本就是对【源初】最大的亵渎,一身反骨的乐子神绝不会放过这种乐子。
但问题是,怎么创造?
真的能“造”出来吗?
程实眉头紧锁思考许久,还是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这么说?”
韦牧同样也在思考,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不是早已备好的腹稿,而是根据当下现有的线索现场推算出来最可能的方向。
“在刚刚的回忆中,您多次提到了【时间】救世这个说法,这意味着您极其笃定【时间】的意志,就是救世。
那就说明能与【时间】联手的【欺诈】绝不会走在灭世的路上,不然两人的意志便不可能交汇。
正如您身上来自【虚无】那两股完全相悖的注视,祂们的交汇也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就是您说的,【命运】想要打造一个靠近【源初】的祭品,而【欺诈】......祂‘认可’了【命运】的‘虔诚’,并帮助祂打造了这个祭品。
只不过【欺诈】想要打造的并非是‘靠近’【源初】的祭品,而是‘成为’【源初】的祭品!
只有这样,【虚无】才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
说实话,韦牧的猜想很震撼,对于当事人来说无异于在脑子里引爆了十万颗核弹。
但可惜,当事人是程实,是一个思维跳脱到连骗子们都会被他骗的骗子,所以他早就天马行空地猜想过乐子神布局的一切可能,自然也就猜想过自己是不是正在成为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这也是他自【时间】觐见后不惜一切都要保住既定身份的原因。
他没忘记,【时间】给出的“指引”是......靠近【*祂】!
如果神明的造神计划真的存在,那自己作为这个计划的胚子,可就不是在靠近【*祂】吗!!
他只是想不通,靠近【源初】如何能与远离【源初】和谐统一。
而今日,在传火大厅秦薪的房间里,韦牧给了他答案。
“继续刚才的话题,【虚无】的分歧解决了,现在剩下【存在】与【虚无】的分歧。
【时间】意欲救世,【欺诈】就不会灭世,但我想当前【欺诈】的所作所为,包括将诸神一一拖下神座的布局,并非不是在灭世!
只是这个灭世或许并不是我们所说的那个灭世,祂想灭的是旧世,而想拯救的是新世!
换句话说,眼前寰宇走向落幕的一切都是表象,都是【欺诈】为了隐藏其救世之心的表演,祂要把这个被【源初】注视的旧世界拖垮,而后在那位造物主的注视之外,重建一个崭新的世界!”
“!!!”
听到这里,再傻的人也听懂了。
程实瞳孔骤缩,浑身绷紧,终于在韦牧的答案中窥见了疑似乐子神给出的答案!
他满目严肃,一字一句道:
“你的意思是,祂想将这个世界从这场寰宇实验中剥离出去,自成体系?”
木偶重重点头:
“或许就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痴愚】会说这个世界从无答案,因为大概没有人能在这片宇宙里战胜【源初】!
从没有一个方法能推翻现有的一切,结束这场恐怖的寰宇实验,也没有人能笃定自己世界献上的‘祭品’一定被造物主所喜。
正因为不笃定,所以没人敢赌,于是【欺诈】便利用这种情绪绑架了部分神明,拟造了一个将世界从造物主实验中剥离的造神计划!
在当事神看来,这或许不应该叫造神计划,因为祂们想要的并非是创造一个完整的【源初】,而是要打造一个最像【源初】注视的取代品!
【源初】无法取代,可祂对每个‘培养皿’投下的注视未尝不能!
虽然您在讲述中隐去了一些信息未曾言明,但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欺诈】手里理应有一些超脱世界的力量,只有这样,祂才有底气去布局这个实验剥离计划。
而您,愚戏大人,您将是这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因为祂们早已决定将您打造成最肖【源初】的‘祭品’,用您的注视来取代造物主,撑起那个崭新世界的穹顶。”
“!!!”
这个猜想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经历无数的秦薪都没沉住气。
他一把拍在程实肩头,先是安慰了程实,而后又看向韦牧沉声道:
“这只是你的猜想,如果造物主无法战胜,祂们又如何能骗过【*祂】?”
韦牧并未否定,他点头道:
“这确实只是猜想。
限于凡人之见,我无法揣度【欺诈】与【时间】会如何在真实宇宙中骗过造物主,但以我眼下所知,这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机会。
【痴愚】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场愚行。
反抗者始终反抗,却也永远无法反抗;救世者一心救世,却也永远无法救世。
横跨一个时代的布局只为让一个世界成为真正的世界,而非是造物主实验中的某个培养皿......
我承认,我从未真正看清【虚无】,也从未真正看清【欺诈】。
祂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欺诈,也更加伟大。”
“......”
程实沉默了,不是因为他不懂,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靠近与背离的和谐统一。
成为“源初”,代替【*祂】,注视这个世界,剥离那场实验。
此既是偷天换日的欺诈,亦为献往【虚无】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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