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肉,家有孕妇的来领,给一两。”
“野驴肉,次品带下水,给二两。”
“凉州军马肉,上品,给钱半………”
“水汤饼,带盐带油,给一碗!饿不死的别来,来了见打!”
熙熙攘攘的阳武县郊外,炊烟浓密,人来人往。
好大一座连桩空堂的棚子下头,两百余口大锅煮得咕嘟冒泡,三百余副蒸架白汽滚滚。雇来的男女穿梭其间,满头大汗的揉面,出饼,杀肉。
牲畜鲜血混着脏水,滚毛水倒得到处都是,把地面糟蹋得泥泞不堪,发红发黑。
远处的青青草地上,数十军兵或躺倒下,或坐在地上,或骑着马盯着眼睛巡视着,监管着。
他们是领了“知督查事”差遣的羽林军夏校官的部下,在阳武县监工,兼治安。
间或有人盘踞在地,大吃大喝,还在不断招手喊着:“那些吏,有没有酒?拿些酒来!”
棚头下,美原吏傅宝一边指刀管厨,一边提笔划账,一边熟练地挂牌子,报配给。
“去烧散三十包,煎了去烧退瘟,尤治小儿发热。”
“新到犁头镰刀耕牛,拿加盖地官的地契来领!”
“怎还有奶酪?俺都吃不上几次!拿来赈灾?俺看宰相昏了他们的狗头,这般糟蹋圣人家财!”
同僚对着他嘲笑:“傅宝,你嘴巴又欠了。”
傅宝戳戳桌子:“京兆尹孙公都唤俺一声阿宝,谁敢动俺?”
同僚们但笑不语:“你就狂吧。”
“奶酪,奶酪!”傅宝有气无力的喊上:“有婴儿的,没奶水的女人,有福气了,都来!”
菜市场无异的嘈杂里,那边搞得乌烟瘴气的军人们拍地大叫:“姓傅的,俺们的酒水呢?”
“狗腿子!去拿酒,娘的,还站着,猪猡!”
“酒水你老母……”傅宝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大声道:“俺们这是布施地,哪来酒?你当是酒店。要喝,回军去!”
“你早晚要挨打,圣人都不敢这么对俺们说话!”军兵指指戳戳,锤着腰背:“囚娘的,别军都在休假,耶耶却要出来当差,酒也无!以前一天一夜不下马,也没怎。在这鸟地方却娇贵,不过是治安,一身酸得,哎哟!”
诸人也不再理会酒水,切着占来的肉,继续塞:“操,刺啦啦的毛丛,这帮蠢娘们,这也铲不干净,还征来干活?再等几天,磨也折磨死了俺。”
“嘿,那些娘子,不知各位按了几个?”
“别人不知,俺倒胃口。一个个饿得没二斤肉,芦柴棒的身子,嘴巴滂臭。不少还是大族豪门的女眷,往日看一看给你甩白眼,现在任你在身上使劲,她只管问你能给什么,买不买她!刚来时,倒拿下几个。现在望望便没劲,想女人,回汴梁罢!”
众军又是一阵哄笑。
阳武县左近,看来在军管下,已恢复了基本秩序。离城周围的田里,有了农夫。从黄河拉来的灌溉水渠失修塞了,就见大户家的家僮指使佃农,几人一组,在沟里掏。
炊烟,从青砖城里缓缓升起。
难民如流,也没聚众迹象。
领了东西的,三五成群往回走。
城门口,乡间小路,持续有人扶老携幼的赶来。
跟着现场的,一起在大瓦棚外头排起长队,焦急地探头张望着,等待着,询问着。
这样的赈济处,在阳武县还有两处。
救饥荒和赈济物资都是运到这里,然后分发。
吃的。
药。
下半年就要开田播种的冬小麦种子。
从沙苑赶过来的耕牛。
骆驼、驴、狗各种肉畜现杀现发。
对了,还有马,大头是军马。
东西两线作战惊心动魄,其实人没伤亡多少,折损惨重的是畜牲。
打没庐奇力,不适应西海气候,病了几千骑。
打张承奉,豹子军长途奔袭,风雪封路,多番转战,马力消耗过甚,又是几千匹马废了。
回援潼关,圣人走得慢,损失少,几百匹。
先走的吴王、乞颜术他们跑得飞快,等下了汴梁,又有上万匹马用不得了。
林林总总。
徭役累垮了的骆驼、牛马之类更不用说。
这俩月,由没藏乞祺和沙苑监主持,马军司陆续换坐骑。换下来的战马左不过是混吃等死,几个马军大臣禀报了圣人,便打包给李群和吴王。看拿去干活,还是吃肉。
物资各式各样,虽不周全也简单,但涉及生活大多方面,总归是些实用的,尽可能让更多人,更久活下去。
唔,属于有什么就给什么。
大米饭?不好意思,没有,哈哈。
唔,至于过程,的确粗放了些。
但官少吏少,社会治理能力就这水平,没法苛求太多。
“哎。”傅宝干累了,拎着马扎坐下,指挥民女去给自己倒茶。翘腿望着现场,只是和同僚说嘴:“这几十年,人命从未珍贵过,上到皇帝,都是拼了命的祸害人,没一个是人,都极尽刻薄冷漠。现在,人命又如此珍贵。”
“小郎君,小老儿请问,这吃喝有面有肉,卖多少钱?”来者从包裹里拿出几枚钱。
“不要钱。”傅宝插话道:“你那几个钱,能够么。真卖给你们,全得饿死。”
老人讶然,讪笑道:“那得破费多少?小老儿生年七十,不要钱的赈济只见过一回,便是朱温下乡分牛,贫困者家户给牛,听凭吃用。只随便收了点钱,几乎白拿。”
这说的是多年前的往事。
汴军讨孙儒,在江南获牛数十万计,朱温将其——“尽与诸州民。”
“嗨,你这老人。”傅宝笑道:“花的又不是你家钱,圣人有钱。牲口在关中也不值钱,比米便宜。”
“这,奇了。”
“所以说你们是土鳖,是河南土狗。”傅宝咕噜噜一大口茶水下肚,抹了抹嘴,冷嘲热讽:“打灵州,打夏州,西海,河西……收了不知多少牲口。”
“老头,你只有一个人,便不发你现货,怕保不住。”当口民人还了篮子,端出一碗汤饼:“去外头吃。”
“谢谢,谢谢。”老人接过汤饼,躬身行礼。
“郎君,这布施到何时?”有人问道。
“大概冬至吧。俺们也不清楚,圣人钱多就久点,钱少就管到哪日算哪日,救一个是一个。”
“肥头大耳的,假饿!老子给你吃!”人群里有人被军兵揪了出来,一爪逮住头发,狠命往地上一摔,跟上去几刀背扇在腿上,顺手夺过一盆一个民女正在杀猪的热水迎头泼下:“来混俺的饭,当俺们辨不出,贱得!有刀子吃不吃?”军兵把刀抵在脖子上,怒吼一声:“滚!”
人群噤若寒蝉。
惨叫里声里,当即有数人悄悄离开。
“小老儿这等没用人,也值不得。”老人叹口气,端着碗拱拱手。
“你这老家伙!”傅宝骂了一句,扬手道:“好好活着罢!圣人总会想办法。”
“傅宝,来一下。”
“怎的了?”
“好像是吴王来了,你来看!”
“那边也来了大队军马!不是又是谁出巡,难道是大司农?”
“都闭嘴,不要闹,站好!”
棚子里一阵混乱,傅宝擦擦手,小跑而去。
田边,果然是吴王来了。
他这段时间在主持度田授田,也在分管赈济事。
刚从封丘县过来。
身边,新婚妻子独孤云并辔而行,痛苦面具。
新婚燕尔,即使外出办事,吴王也把娇妻带在身边。
他习惯了折腾,只是苦了独孤云。
小姑娘一个,面对各种场合社恐不适,骑马坐车久了,头昏脑涨,浑身难受。
“怎么一路过来,都是如此。乱了点。”吴王驻足凝视良久,不满地摇摇头:“我有许多想法,还需和大司农商议更张。元君,大司农在哪?郑州?”
“对,还没回来。”元谢回道。
“一会找个地方坐一下,我记下点子。”吴王说道:“走,去棚子里看看。这是哪个县的吏在弄?搞得乌烟瘴气!比封丘还不堪。对了,把管事的叫来,寡人有政令更新。”
“李郎,我头痛,胯下也痛。”独孤云扶着额,凑到丈夫身边,皱眉轻声道:“我想回去了。”
“这……”吴王沉吟了一下,道:“我还要阳武耽搁耽搁。”
“我头痛,胯下痛。”独孤云复述。
“你再忍忍,别这么娇贵,下午就回去了。”
“大王既这般说辞,妾也无话可说。”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独孤云按马起步。
才走了几步,前方忽然有护军策马返回,叉手朗声道:“王妃止步,道上有军马过境。”
“什么军马?”独孤云问道。
“不清楚,只看见是梁王旗号。”
独孤云与众人放眼望去。
蓝天下,孤独的苍黄古道画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上。
大道对岸,人潮涌动的棚子背后便是阳武城。
棚子边上,一排军兵、官吏正朝这边张望。
棚子西侧,道路淹没在纷纷杂草里。没一会,几名红衣大臣骑马出现。
大队步骑次第映入眼帘。
女史、寺人戴着官帽,马蹄哒哒。
黑压压的大队缓缓前进,“梁”旗猎猎作响。
“真是梁王。”独孤云侧头对丈夫说道。
“我看见了。”
“武熊,几十个兵就能管住这么多人。”大道上,梁王举目远顾,看得津津有味:“一叶可知秋。陈留、雍丘、中牟、管城、汜水各地应该都在开始了。好,好。这个夏天,有收成的人少。我听娘说,更多人连种粮都无,冬麦子都没播,全让朱贼搜刮了。现在六月,别的是不成了,豆子还能勉强赶上种种。紧一紧开支,帮他们渡过这个难关和冬耕,春天到来便好了。”
“你倒是善信。”武熊道:“几集天下之力,恢复他们。”
“也不至于。”梁王道:“我也听娘说了,死者虽多,活下的人更多。破产者众,有余力者更甚。百姓不会都坐在家里等着朱大郎折磨到倾家荡产。我听说,巢蔡初平,河南府白骨蔽地,荆棘弥望,洛阳居民不满百户。张全义上任,仁政无数,数年间,京畿无闲田,人口数十万。难道是百姓死光了吗,都破产了吗?非也,跑了。这些地方也一样。稍稍尽点心,出点钱,便会村野殷昌。唉,其实只要州郡长官不折腾,天子不过度干涉,百姓都不需要帮助。可为什么,大家受的都是民为本的圣贤书,干的却多是饕餮事?”
“学的都是民为本的圣贤书,可十人有九都是奔着权财美女的心思来学的,所以我才说文官最可恨,毛锥子最该死。“武熊耸耸肩:“还有,你屁股坐哪的?张全义可是个大贼!”
“那咋了?”梁王道:“若我为天子,会赦免他。不让张全义这样的人成贼,韦保衡这种真贼窃据宰相,才是天子所要用心的。”
“无非制度与用人。”武熊接话道:“可说来简单,我都能陈言万字,可做起来却太难。或许有完美的制度,却一定没有完美的人,没有那么多,制度总会失效。这就是上天永恒的法则。”
“你的意思是,大唐早晚要完?”
“我没说,你说的。”
梁王叹息两声:“尚为王,我却在忧心子孙无能失德,覆我社稷了。”
突然,来报吴王夫妻在前方。
“大哥?”梁王连忙停了闲聊,道:“带我去拜见兄嫂。”
武熊、张延寿等人策马跟上。
大军让出一条道。
“兄长,嫂嫂!”很快,梁王就看到吴王一行勒马路边田埂,在马上便举手致礼,然后下马,大步上前:“累日不见,只听说兄长在主持度田,不意在此相会,兄嫂怎在阳武?”
“阿弟不必见外。你兄长也在管赈灾,来此巡视。这也能遇到,真是巧了。”独孤云强打起精神,下了马:“你去哪?”
“到河北齐鲁募兵。”
“那应走滑州,或曹州啊。”独孤云疑惑道。两人已在婚礼、家宴上见过多次,算熟悉了。
“嫂嫂有所不知。走滑州,会从白马济河,进入相州,便错过了卫州。郓州新服,不稳当。”
独孤云点点头:“这些事,嫂嫂也不懂,你多加小心。”
“自是。”梁王看着有气无力的独孤云,关切道:“嫂嫂为何大汗淋漓,精神不振?”
独孤云勉强一笑,答:“路上疲惫,加上天葵不适,无妨,休息便好了。”
这时,张延寿走到梁王身边进言:“吴王公务缠身,殿下也有使命,天色不早了,彼为长,请让行吧。”
“急什么?”吴王松了缰绳,走上来,笑道:“近来忙,不知政阳要远行,不然为兄的怎么也得送送你。干脆,我兄弟俩寻个野店,摆上一席。”
“求之不得啊。”梁王拍手,复苦恼摇头:“可日过晌午,席一吃,便是下午了。一行商定到渡口过夜,以备渡河,命令已达军中,不好朝令夕改。”
“也罢。”吴王淡然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等归来,为兄和你嫂嫂在府中设宴,为你接风。”
梁王乖巧做拜:“不胜荣幸,兄长可是要到那棚子去办事?”
“是的。”
“那就不叨扰兄长了。人有两路,道只一条,必有先后。大哥先请——”梁王伸手作姿态,然后牵来吴王坐骑,拍拍马肚子,笑道:“大哥,来,我扶大哥上马。”
“诶。”吴王制止道:“开封尹,特进,政阳官居二品,为兄仅领东京、郑、滑等处安抚制置使。在家是兄弟,有长幼。在外同朝为官,有尊卑。现在外,理应我弟先行。走吧,没事。”
这话一出,两方侍从表情都有些僵硬。
元谢背过身,大声对己方众人喊道:“还在看什么?回避梁王。”
“大哥………”梁王放慢了声调,低低道:“不管什么身份,你是我兄长,我是你弟弟。不管谁官大,谁官小,我们先是兄弟,先是手足。”
吴王默然。
说完,梁王右手拉拉马镫,左手拉拉兄长,言笑晏晏:“大哥,上马。”
吴王一笑,如此谦让何时是个头,也为梁王真诚所动,便逮住马鞍坐了上去。
“大哥,心情放好点嘛,每次见到大哥,眉宇间总是带着愁容。”梁王牵着缰绳走了一段:“正是济世安邦之际,大哥的责任还重。”
“深宫多年,除了阿母和舅舅——”吴王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梁王还了缰绳,举起拳头:“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吴王郑重点了点头。
梁王又对独孤云挥挥手:“嫂嫂,保重。”
大队跟上。
待走得远了,元谢对左右说道:“长子尚在,诸王更无二例,赵如心就让梁王受如此官职、大任。出入仆从如云,出警入跸,排场堪比太子,群臣九妃莫敢言。赵家如此骄横跋扈,看他们日后怎么死!”
“我居然连一次推辞传闻都没听到,赵如心当了几年枢密使,还真是她是二圣了。”
“圣人晏驾,怕是如同武姜。”
“相比之下,委以军事敏感之务,看来圣人意在梁王。废长立幼在国朝有成例。”有人忧虑道:“如果圣人真要这样做,自有博士为他辩经,古来的太子制度根本不足以反击他们。”
“那该如何,我等先去太常寺结交人脉?”
“光文官有个屁用!”
“等等吧,母族有实力的圣子不少,俟诸王年长,就有的赵家戏看了。”
“好了,莫离间我兄弟。”吴王环顾一圈,阻止了亲信的议论:“天下未平,便准备内斗了么?”
“是臣等要内斗吗?”元谢反问:“路上相见,殿议次序,宴会排座……这样的尴尬场面以后还会有多少不算可知。三次五次下去,恐怕中外真视梁王为储君了,那时王何以自处?”
“你们能想到的,圣人也能考虑到。”
“所以呢?明知其弊而为之。这不摆明了,圣心渐移梁王。不行,我回去就要上书,陈述利害。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王压过梁王一头,至少官上!”
吴王怒吼一声:“元谢!”
几人脸色难看,有些怒其不争,不过没硬顶:“仆等不敢。”
吴王情绪激动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缓过来后,但见几人闷着头:“苦了你们了,跟了我这么个长子。别这么急切,梁王虽慧,朝野称之,毕竟年幼,未来还不好说,没那么快获立。况且,只要我没有过错,他想立梁王也没那么简单。我大唐虽多有玄武门之事,但总体还是长子嗣位,即使是内竖当权时。我们要谨记老师的教诲,敬,慎。”
“韩相?”元谢确认道。
吴王点点头:“如果事情真的很严重了,他会先去帮我说话的,又何必你们去冲锋陷阵呢。官职什么的,他也会为我争取。并且,圣人现在并未没有放弃我的意思,我能感觉到。”
“智均不能相使,力均不能相胜。”元谢气仍不平的拍了拍马,说道:“不行,眼看着梁王行此军事,不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伏邈此时说道:“梁王归来尚还要些时日。在此之前,王当先博得一场大功。”
“安抚制置使这差事办妥了,自是大功。”晁献说道。
“多多益善。”元谢冷哼道。
“功从何来?”吴王问道:“眼下进行的事还有考选武官文官,修明堂,往西海诸郡移民等等。都有大臣在负责。即使我接手,也难称大功。”
元谢淡然道:“募兵岂能与带兵相比?只要大王独自率军打赢一场胜仗,自然就能在声势上盖过梁王。汴梁虽据,可四方贼寇还很多。”
吴王先是一惊,旋即说道:“前番听得殿议,各处乱军、盗贼有众恐不下二十万,从兖州遍布汴州以南,江以北。朱大郎在时,先后派源政、徐怀玉等连番以讨不能平,我们——”
元谢正要画策,晁献边听边想,接话道:“这不妥。若我军战败,叛军足以威胁汴梁,这可不是关中,打输了可以关门,圣人怎么可能让大王去冒险?肯定不会答应。”
元谢想了想,又道:“听说圣人有意外放王到湖南平叛,是真的吗?”
吴王点点头:“母妃说过,是真的。”
“以仆浅见,倒不如从命。”元谢思考了一会,说道:“杨思远、鲁景仁这五个大盗没什么能耐,全靠个人勇力和乱世机缘才得以篡立。刘崇望一介老朽孤身到镇,拉起一支乌合都打得彼等几次狼狈不堪。先司徒死后,幕僚并未还朝,兵马听说也还在。以大王才能,领禁军数千赴任,合流先司徒军,则贼不足平。况且即便不利,以军中那些死丘八的本领,也不会大败。”
晁献附和道:“元公高见。使平湖南,再杀了雷满那老贼,这可是真大功!在地方掌兵修文,聚集人才也远胜在朝。赵家在朝中势力强,我们何必以己之短,争敌之长呢?”
吴王有些顾虑:“拉扯住了怎么办?灰溜溜的回来?”
这和攻打汴梁不一样。上次后有老子撑腰,前有诸侯扶持,身边有一堆干将兜底。
“势不如人,就要过这关。”元谢叹气。
“好,我先请奏,出兵湖南,看圣人怎么说。”吴王凝视着几人:“若成,都随我去,荣患与共!”
这时,到棚子了。
“参见大王!”傅宝等人迎于场。
“李郎,我头晕……”身后,独孤云摇摇晃晃地骑着马跟上来,一下趴倒在马上,流着泪。
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不疼人的。
吴王急忙转身回来,慰问道:“先歇息下,一回就走。元谢?在此处找个地方,让王妃睡一会,煮点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