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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豪格:就算知道中计,本王也回不去了!

    范文程不给他打断的机会,继续说道:

    “王爷请想一想,以摄政王的智慧和如今的权势,他若真要对您不利,会用如此拙劣、漏洞百出的刺杀方式吗?”

    “他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吗?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范文程的话,如同重锤,一句句敲在豪格的心上。

    他之前被恐惧和忿怒支配,很多细节根本无暇细想,此刻被范文程点破,诸多不合常理之处瞬间涌上心头。

    是啊!

    若多尔衮真要杀他,在他毫无防备的沈阳城内,有的是更隐蔽、更有效的办法,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看着豪格脸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范文程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挥了挥手,对帐内豪格的侍卫说道:

    “你们先退下吧,老夫与王爷有要事相商。”

    那些侍卫看向豪格,豪格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侍卫们相互看了看,不敢违逆,拱手行了一礼,依次退出了大帐,并轻轻拉上了帐帘。

    一时间,偌大的中军帐内,只剩下豪格和范文程两人。

    帐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炭盆中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范文程继续说道:

    “王爷怕还是不知道吧?就在您遇刺的当夜,摄政王也遭遇到了刺杀,而且从刺客身上也搜出了您府上侍卫的令牌!”

    一瞬间,中军大帐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炭盆中的火焰不安地跳动着,将两人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厚厚的毡帐壁上,随着火光摇曳,如同鬼魅。

    范文程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豪格心中那个被愤怒、恐惧和猜疑层层封锁的真相之门。

    豪格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面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继而泛起一种难以置信的青灰。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急剧收缩,仿佛无法聚焦,只是空洞地瞪着前方帐壁上晃动的阴影。

    是啊

    范文程说得对!那么多不合常理的细节,那么多经不起推敲的破绽!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一股邪火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细想?

    多尔衮若真要除掉自己,在沈阳城内,有无数种更隐蔽、更有效、更不至于立刻引发轩然大波的办法!何必用如此拙劣、留下如此明显把柄的“刺杀”?

    这分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多尔衮干的一样!

    而自己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掉进了南蛮子设下的圈套!像个傻子一样被洪承畴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他豪格自诩英雄了得,战场上冲锋陷阵,朝堂上也曾纵横捭阖,如今却成了敌人计谋中一个可悲的棋子!

    刹那间,一股极度的羞辱感,混合着被愚弄的愤怒,以及看清真相后的后怕,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撞击,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极其突兀、尖利而又充满悲凉和自嘲意味的大笑从豪格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这笑声起始时还带着几分压抑,随即越来越响,越来越失控,最后变成了近乎癫狂的狂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笑得浑身颤抖,连带着身下的虎皮交椅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这笑声在空旷的大帐内回荡,显得异常刺耳和阴森,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笑声,倒像是一只受伤濒死的野兽,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嘶嚎。

    站在帐中的范文程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声吓得浑身一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惊恐地看着状若疯魔的豪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深深地低下头,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生怕豪格在极度的刺激下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举动。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豪格这阵歇斯底里的爆发过去。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持续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平息下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喘息。

    豪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混杂着泪水和扭曲的表情。

    帐内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豪格粗重的喘息声。

    又过了许久,豪格才缓缓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

    他脸上的癫狂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寒的森冷。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范文程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坚冰。

    “范先生”

    豪格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即便本王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洪承畴那狗贼的阴谋,那又怎么样?”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本王回不去了,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无比森然,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和决绝。

    “无论这是不是阴谋,本王之前杀出沈阳城是事实,刀劈守城章京是事实,如今拥兵在此、与多尔衮对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你说,多尔衮他容得下我吗?他敢容我吗?”

    “就算他看在‘大局’的份上,暂时不杀我,可囚禁、圈禁、削爵.这些恐怕是免不了的吧?”

    “但是要让本王回到沈阳,像条狗一样被圈禁在府邸里,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多尔衮哪天心情不好,再来个‘暴病而亡’?”

    “范先生,你觉得本王是那种能忍受这等屈辱、过那种仰人鼻息日子的人吗?”

    说到最后,豪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切的痛苦。

    他虽然一直对福临继位、自己与皇位失之交臂耿耿于怀,内心深处从未真正服气过。

    但平心而论,他从未想过要分裂大清国,从未想过要做爱新觉罗家族的罪人!

    他深知如今的大清,外有强明虎视眈眈,内部刚刚经历皇权更迭和松锦惨败,正是最虚弱、最需要团结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兄弟阋墙、内部厮杀,无疑是在自毁长城,是将太祖、太宗皇帝辛苦创下的基业往火坑里推!

    他豪格再怎么不甘心,也绝不愿意成为爱新觉罗家族的掘墓人,更不愿意让洪承畴、让南边的明朝看笑话、捡便宜!

    可是事已至此,如同离弦之箭,再无回头路可走!

    难道要他放下武器,独自一人回到沈阳,去赌多尔衮那虚无缥缈的“宽宏大量”?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他也有活下去的本能欲望啊!

    然而,面对豪格这番充满绝望和无奈的话语,范文程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豪格那冰冷而痛苦的眼神,语气沉稳地说道:

    “王爷,您误会了,老臣今日冒险前来,并非是要劝您回沈阳城那个是非之地。”

    “哦?”

    豪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意外的光芒,原本死灰般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探究的火苗。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范文程。

    “不是回沈阳?那多尔衮和大玉儿他们想怎样?范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范文程见豪格情绪稍定,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敢隐瞒王爷,老臣动身之前,曾蒙太后娘娘和摄政王单独召见,他二位有言:若王爷您顾念兄弟之情、宗室之义,愿意返回沈阳,以往种种,皆可视为南蛮离间之计,一概既往不咎!”

    “王爷您返回之后,一切待遇、权柄,仍与往日无异,您还是我大清的肃亲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会有人因此事为难于您。”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但是,太后和摄政王也深知经此变故,王爷心中难免有芥蒂,若强求王爷返回,恐彼此心中不安,反为不美。”

    “故而,他二位也给了王爷您另外一个选择。”

    “另外一个选择?”

    豪格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他示意范文程继续说下去。

    范文程清晰地说道:

    “若王爷您不愿再回沈阳,太后和摄政王也绝不强求,更不会视您为叛臣逆贼而加以征讨,您的福晋、格格以及府中一应家眷,在沈阳城内仍会享有亲王眷属应有的尊荣和待遇,绝不会受到丝毫怠慢与伤害。”

    “只不过”

    他略一停顿,加重了语气。

    “只不过王爷您本人以及您麾下的兵马,不能再滞留于此地,您必须率领本部人马,移驻辽东前线,为我大清守卫边疆,抵御明军的侵扰!那里,才是王爷您这等国之柱石,更应该发挥作用的所在!”

    豪格听完这番话,眼神中充满了匪夷所思和深深的诧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尔衮和大玉儿竟然会给出这样的条件?这不等于变相承认了他拥兵自重的现状,还给了他一块合法的地盘?

    这.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这完全不符合他对多尔衮性格的了解!那个睚眦必报、权势欲极强的十四叔,怎么会如此“大度”?

    事实上,豪格的惊讶并非没有道理。

    远在沈阳皇宫内的多尔衮和大玉儿绝非愚蠢之辈,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怒和慌乱之后,他们迅速冷静下来,连续两日闭门密商,权衡了所有的利弊。

    他们比谁都清楚,豪格如今已和他的嫡系兵马汇合,实力不容小觑。

    若此时强行派兵征剿,且不说胜负难料,即便惨胜,大清国也必将元气大伤,精锐内耗殆尽,届时如何抵挡虎视眈眈的明军?

    这简直是自取灭亡之道!此乃其一。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如今朝廷上下,其实都知道这是明军的离间计。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多尔衮和大玉儿依然坚持要赶尽杀绝,非要置豪格于死地,那会传递出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和目的,只要违背命令就必须死!

    哪怕你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会让其他各旗旗主贝勒、宗室亲王们怎么想?

    会不会人人自危,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豪格?

    到时候人心离散,大清国的根基就真的动摇了!

    因此,经过反复煎熬和痛苦的抉择,多尔衮和大玉儿才定下了这条“驱虎吞狼”之策。

    允许豪格不回沈阳,表面上是给予宽容和出路,实则是逼他离开权力中心,让他去遥远的辽东前线。

    这一招,可谓一石三鸟。

    首先,避免了眼前迫在眉睫的内战,维持了表面上的团结,稳定了内部人心。

    其次,将豪格这颗“定时炸弹”调离了政治中心沈阳,消除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方便多尔衮和大玉儿更好地巩固权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将豪格和他的精锐部队放到对抗明军的第一线。

    辽东前线环境艰苦,时刻面临明军的袭扰和压力,豪格部众必然会有损耗,这就在客观上削弱了豪格的势力。

    如果豪格能在前线顶住明军压力,甚至有所斩获,那对大清而言也是好事。

    如果顶不住,被明军消耗,那更是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总而言之,不论如何,大玉儿和多尔衮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豪格何等聪明,范文程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略一思索便瞬间洞悉了多尔衮和大玉儿这番安排背后隐藏的所有深意和算计。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意味复杂的冷笑,嘴角带着讥诮:

    “不得不说,本王这位十四叔,还有那位深宫里的太后娘娘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这驱虎吞狼、一箭三雕的计策,用得真是娴熟!”

    范文程听到豪格直接点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劝慰道:

    “王爷事已至此,这确实是眼下所能想到的、对各方都最有利的解决办法了。”

    “唯有您离开沈阳周边,才能让朝廷安心,让我大清避免一场萧墙之祸啊。还望王爷以大局为重!”

    豪格闻言沉默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炭盆边,伸出双手在火焰上方烤着,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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