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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股刺鼻的药味尚未完全散去,如同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余韵,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心头。

    孟巍然在阳庆的救治下悠悠转醒,但面色依旧惨白如纸,浑身瘫软无力,仿佛被抽去了筋骨,只能在西文彦的搀扶下,勉强重新跪直了身体,但那微微颤抖的身形,昭示着他此刻身心所承受的巨大冲击。

    赵凌俯视着孟巍然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俊朗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与关怀,他微微蹙眉,语气温和,如同一位体恤老臣的仁君:

    “孟公啊,看来您果然是年事已高,这身子骨……唉,今后定当多多注意休养,切莫再为俗务过度操劳,尤其不可熬夜伤神,需知身体才是根本啊。”

    这番关切之语,说得情真意切,若是不明前因后果之人听了,定会感动于陛下的仁德。

    然而,此刻殿内的几人,包括刚刚施针完毕、正躬身告退的阳庆,心中都只觉得离谱。

    熬夜?

    操劳?

    您要不要听听您说的什么?

    方才阳庆太医令诊断得清清楚楚——“骤受惊吓,心神激荡,加之年高体衰,心力交瘁所致,一时气血攻心”!

    这分明就是被您陛下手中那份生死簿活活吓晕的!

    如今却将缘由归咎于熬夜和未注意休息?

    这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阳庆低垂着眼睑,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提着药箱,步履匆匆地退出了章台宫这权力漩涡的中心。

    这朝堂之上的风波,他一个医者,实在不愿,也不敢卷入,更不想听到更多不该听的隐秘。

    孟巍然晃动着昏沉的脑袋,强忍着胸腔间那股翻涌的气血和阵阵眩晕,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干涩嘶哑地回道:“老臣……老臣多谢陛下……关怀体恤……”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丝。

    赵凌仿佛没有看到他强撑的痛苦,目光转向虽然同样面色惨白,但尚能支撑的西文彦,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两位,方才何必如此激动?朕其实还是更欣赏两位往日那老谋深算、审时度势的模样。”

    “至少,与聪明人打交道,很多事情一点就透,无需朕过多费心劳力。”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所以,朕是真心希望,两位能够爱惜自身,争取长命百岁,也好让朕能省些心力。”

    这番话,如同在冰封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暖石。

    西文彦和孟巍然原本死灰般的眼神中,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皇帝此话……是何意?

    难道……难道他并不打算借此机会,将他们两家连根拔起?

    他们也并不会步白家后尘?

    这并非催命符,而是警告?

    甚至是……

    一种另类的认可?

    西文彦反应极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顺势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急于撇清的惶恐:“陛下圣明!烛照万里!这文书之上所载诸事,臣……臣实在是惶恐,对此确是一无所知啊!若早知这些孽障如此胆大妄为,臣定当亲自绑了他们,交由廷尉法办!”

    孟巍然也挣扎着,用尽气力附和道,声音微弱却急切:“陛下明鉴!臣……臣亦是被蒙在鼓里!”

    “这上面许多人,臣早已多年未曾往来,甚至有些远亲,连名姓都已记不清了……他们所作所为,与臣……与臣实无干系啊!”

    两人极力辩解,试图将那把悬顶之剑的锋芒,引向那些自作主张的族人和故吏。

    赵凌听着他们苍白无力的辩解,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甚至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朕当然知道!朕自然是相信两位爱卿的品性与忠心的!”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刚才那份记录着上百条罪证的文书从未出现过一般。

    “正因为朕相信二位与此无涉,只是受了小人蒙蔽与牵连,朕才特意将此文书拿来,给二位亲自过目,以示坦诚。而且,朕也已明确告知廷尉,此案,只究首恶,不搞连坐!绝不牵连无辜!”

    “不搞连坐!”

    这四个字,如同天籁之音,瞬间驱散了西文彦和孟巍然心中最大的一块阴霾!

    两人不约而同地舒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浊气,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至少家族的根基暂时是保住了!

    然而,赵凌的话并未结束。

    他话锋如同柔韧的丝线,轻轻一转,便再次缠绕上来:

    “只是……”他拉长了语调,目光变得深邃,“两位回去之后,确需对家中子弟、门下相关之人,严加管束,订立家规,明晰利害才是。朕,自然是相信二位的人品与能力,但……”

    他故意停顿,营造出无形的压力:“但如今二位名声在外,受万民瞩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朕能查到这些,难保不会有其他有心人,亦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若是由他们将这些事情添油加醋,散布出去……届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恐怕有污二位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清名啊!朕,亦是于心不忍。”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胆寒!

    它直接将维护“清名”的责任,巧妙地转移到了西、孟二人自己身上!

    皇帝成了保护者,而他们,则必须为了保住这皇帝赐予的,同时也是悬在他们头上的“金身”,去主动地约束一切可能带来风险的因素!

    西文彦听得冷汗涔涔,连忙叩首保证,声音无比郑重:“陛下金玉良言,臣铭记五内!臣回去之后,定当重整家风,对族中子弟严加管束,绝不姑息!若有再犯,无需陛下动手,臣……臣亲自清理门户!”

    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也是皇帝给他们指出的活路。

    “嗯,如此甚好。”赵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语气平淡,“既然两位都已经看过了,心中也有了计较,那么,这文书……便还给朕吧。”

    西文彦不敢有丝毫迟疑,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般,连忙用双手将那份沉甸甸的卷宗,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递还给赵凌。

    赵凌接过卷宗,随意地拿在手中,仿佛那只是一卷普通的文书。

    他轻轻掂量了一下,看着面前两位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老臣,语气温和地安抚道:

    “两位放心便是。这份文书,朕既已收回,便不会再给旁人观看了。此事,到此为止。”

    放心?

    如何能真正放心?!

    西文彦和孟巍然心中唯有苦涩。

    不会再给旁人看?

    廷尉蒙毅经办此案,他岂会不知?

    按照流程,丞相张良、尉缭这等重臣,恐怕也早已心中有数!

    至于皇帝身边还有多少心腹知晓此事……

    根本无从揣测!

    说白了,这份文书是否存在,何时公开,以何种方式公开,解释权完全在于皇帝一人!

    这把由无数族人的罪证铸就的利剑,将永远高悬于他们西家、孟家的头顶!

    剑柄,牢牢握在御座之上的那双手中!

    所谓的清名,不过是皇帝手中一根更加精致的缰绳!

    果然,即便他们如今看似深得民心,万民跪拜,在这九重宫阙之内,在皇权面前,他们依旧只是可以随手拿捏的蝼蚁!

    所谓的声望,不过是皇帝允许他们暂时拥有的,一件华丽而危险的外衣。

    赵凌手握那份象征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文书,仿佛手握生死簿的阎罗,语气依旧平淡,却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位的公子,不日便该抵达咸阳,参加祭祖大典了。今日殿中之事,朕希望两位,能好好与他们分说清楚,陈明利害。”

    “也免得朕日后,还要再为此等事情,浪费口舌。”

    “喏!臣遵旨!”

    西文彦连忙应诺,声音无比顺从。

    到了此刻,他已然彻底看明白了。

    皇帝今日此举,亮出文书,并非真要动手铲除他们,仅仅只是亮剑而已!

    是警告,是威慑,更是划下一条清晰无比的红线!

    目的是让他们,以及他们即将抵达咸阳,接掌家族生意的儿子们,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他们两家的命运,他们引以为傲的声望,他们的一切,都始终牢牢地攥在皇帝的手中!

    予取予求,生杀予夺,尽在帝心!

    他们两人历经风雨,如今已是半截身子入土,或许还能看清局势,懂得敬畏。

    但他们那些年轻的儿子们呢?

    骤然接触到巨大的财富和前所未有的民间声望,难保不会飘飘然,行差踏错。

    届时,若触怒天威,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皇帝这是在借他们之口,去警告和约束下一代!

    孟巍然瘫跪在地,有气无力,仿佛用尽了最后的精气神,说道:“陛下……经帝师点拨,臣……臣已决意,待陛下雍城祭祖之后,便与西兄一同前往巴蜀之地,追随河上公,静心修道,远离俗务纷扰……”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能表明心迹的方式。

    赵凌闻言,目光不由得投向殿侧那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嬴政。只见他的父皇双目半合,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老爷椅上,手指还随着某种无声的节律轻轻敲击着扶手,一副“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看客”的超然模样。

    赵凌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点头赞许道:“去巴蜀修道?嗯,此议甚好!听闻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亲近自然,多半都能得享高寿!朕也期待二位能够潜心向道,颐养天年。”

    他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待两位的公子抵达咸阳之后,还需两位与他们言明。依照规矩,祭祖之后,若无朕的特旨诏令,他们便需安心留在咸阳,协助朝廷打理商事,无诏不得擅自离开。这一点,想必两位应该能够理解吧?”

    这等同于将两位新任家主变相软禁在京城,成为实质上的人质!

    孟巍然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此事……帝师亦与老臣等说过了……臣等明白,此乃朝廷法度,理应遵从。”

    赵凌脸上露出了真正愉悦的笑容,目光再次扫过他那事不关己的父皇:“如此便好!朕心甚慰!”

    果然,知子莫若父,亦或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他家的父皇,总能与他想到一处去,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最后,孟巍然仿佛是鼓起了生命中最后的勇气,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恳求道:“陛下……既如此,臣等已深知陛下天恩浩荡,掌控全局……那……那之前学舍、医馆一事,臣等当初愚昧,只选了那五千金辛苦费……不知……”

    “不知陛下能否开恩,允臣等退回这五千金,亦如冯老一般,改为……改为分取些许利润,以示与帝国共荣之心?”

    这几乎是在明示。

    我们的一切都在您掌控之中了,绝无二心,能否看在我们如此懂事的份上,把那块原本属于我们、却被我们自己愚蠢拒绝的大蛋糕,再分我们一点点?

    然而,面对这近乎乞求的提议,赵凌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却带着帝王不容更改的决绝:

    “孟公啊。”他语气平和,却字字千钧,“到了你我这般地位,当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理。做出的选择,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岂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他的目光扫过西文彦和孟巍然惨白的脸,缓缓说道:“当初,朕本就给了两位机会,是二位亲自权衡之后,推掉了那长远之利,选择了眼前之安。此事,既已定论,便不必再提了。”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他们所有挽回的余地。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巨大的悔恨,如同最后的浪潮,将身心俱疲的孟巍然彻底淹没,他眼神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灰暗。

    【不好意思啊,出BUG了,学舍和医馆的建造和分红,之前有写一出的一成,一人出的四成,但我写那段的时候是四个月前,记性不好,直接搞错了,啊啊啊啊!各位就理解为后面又重新谈的吧,此刻心态爆炸了,写到这个地方,改也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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