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随着,江晨一声令下。
十万独立纵队将士已列成三路长阵,如三条钢铁巨龙盘踞在华北平原上,朝着东北方向整装待发。
寒风卷着旌旗猎猎作响。
中路军阵前。
江晨一身灰布军装束着宽幅皮带,腰间勃朗宁手枪,目光扫过面前四万将士。
步枪斜挎在肩上,枪托磨出的包浆透着经年的战火气息,腰间的手榴弹袋鼓鼓囊囊,绑腿扎得紧实利落。
连马蹄铁上都裹着防滑的麻布。
每一匹战马都昂首嘶鸣,喷吐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团。
“都给我快点!”
江晨一声令下,身后的行军号骤然吹响,四万双脚同时踏在冻土上,沉闷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队伍如一条移动的钢铁洪流,沿着官道向着锦州方向推进,将士们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对收复失地的笃定。
……
而东路军的阵地上。
李云龙踩着马镫站起身,声音洪亮得盖过风声:“都给老子把枪擦亮点!到了东北,见着关东军别手软!”
“给老子狠狠地揍他娘的……”
“记住,我们打得就是精锐!”
“是,团长!”
李云龙身后的三万将士个个精神抖擞,机枪手将重机枪架在骡马背上,弹药箱用绳索牢牢捆住。
新兵蛋子攥着步枪,紧紧跟着老兵的步伐,没人敢掉队。
李云龙勒紧马缰绳,黑马前蹄扬起,他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指向东方:“走!让小鬼子看看咱独立纵队的厉害!”
队伍立刻动了起来,骑兵在前开路,步兵紧随其后。
两侧的侦察兵骑着快马穿梭,钢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连寒风都似被这股锐气逼得退了几分。
……
西路军那边。
楚云飞一身笔挺的军装,袖口的纽扣扣得严丝合缝。
他举起望远镜望向远方的群山,随即放下望远镜,对着身后三万将士沉声道:“东北乃华夏故土,岂能容外敌肆虐?”
“今日咱们出关,便是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楚云飞身后的将士们队列整齐,迫击炮分队将炮管擦拭得锃亮。
通讯兵背着电台快步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毅,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进军!”
楚云飞一声令下,西路军的队伍缓缓移动,马蹄声、脚步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
却丝毫不显杂乱,将士们目视前方,眼神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收复山河的壮志。
这是楚云飞代表独立纵队,代表八路军首战。
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
三路大军如同三支离弦的箭,朝着东北的三个方向进发,十万将士的脚步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战歌。
没有人知道前方会遇到多少艰险,可每个人的眼神都亮得惊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一战,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随着这十万铁师的脚步,一点点向着被侵占的东北大地蔓延。
……
而此时。
太原城楼上。
赵刚扶着城楼垛口的手掌微凉,目光落在远处三路大军扬起的烟尘里。
江晨的先锋营红旗猎猎,李云龙的独立团战士正往马背上捆扎干粮。
楚云飞的晋绥军骑兵队列齐整,马蹄踏过冻土的闷响顺着风飘到城头,像一声声沉闷的鼓点。
“赵政委,风大,您披件衣裳。”
警卫员递来灰布大衣,却见赵刚望着大军北去的方向出神,眼角眉梢里藏着几分不舍,更多的却是亮得发烫的期待。
赵刚:“让通信兵每天跟前线通三次话,不管多晚,我要知道战士们缺不缺枪、少不少药。”
目送三路大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北方天际,赵刚转身走下城楼,脚步比来时快了三分。
他知道,前线的胜仗,得靠后方的“粮草弹药”堆出来。
当天下午,太原兵工厂的铁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赵刚带着后勤处的干部站在厂区空地上,看着满院锈迹斑斑的机器和零散坐着的工人,声音洪亮得能穿透车间的铁皮顶:“老乡们,兵工厂要扩产!”
“凡是会打铁、懂机床的,不管是老师傅还是学徒,来后勤处登记,管饭、发工钱,咱们多造一支枪,前线战士就多一分底气!”
话音刚落,原本沉默的工人堆里就起了骚动。
老工匠王师傅攥着满是老茧的手站起来:“赵政委,俺们不是不想干,就是这机器……”
赵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台车床的齿轮都生了锈,当即拍板:“我明天就从晋南调工程师来修机器,再从战俘营里挑懂机械的鬼子技术员,敢偷懒就饿肚子!”
“另外,每个车间配三个后勤干事,记录原材料消耗、成品数量,谁敢克扣钢铁、私藏零件,按军法处置!”
接下来的半个月。
太原兵工厂的烟囱从早到晚冒着黑烟,新招的两百多个工人跟着老师傅学车床。
后勤处的干部带着算盘守在车间门口,每造出一支步枪、每装一箱子弹,都要在账本上画个红圈。
赵刚每天清晨都要去厂区转一圈,当看到工人用新轧出的钢板造出重机枪时。
他蹲在地上摸了摸枪管的温度,笑着对厂长说:“照这个速度,月底就能给前线送五千支步枪,再配两百挺机枪,让江晨他们有本钱跟鬼子硬碰硬!”
“是,政委!”
在解决了武器后。
赵刚便把目光转向粮仓。
因为粮食的事比兵工厂更急。
东北的冬天冷得能冻裂石头,战士们要是吃不饱,别说打仗,连行军都撑不住。
赵刚专门让人从晋南调来了杂交水稻的种子,又把太原周边的地主粮仓封了,带着后勤兵和老乡们在城郊开垦荒地。
“这杂交水稻亩产比普通稻子多两百斤,咱们今年种十万亩,秋收后就能存够五十万斤粮食。”
“再加上从地主那抄来的三十万斤,足够前线战士吃到明年春天!”
赵刚拿着锄头跟老乡们一起翻地,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半点不歇:“另外,每个县都要设粮站。”
“派两个后勤兵盯着,谁敢私吞粮食,先关起来再上报,咱们不能让前线战士饿着肚子打仗!”
“好的,政委!”
……
不过。
最让赵刚费心思的是辎重部队。
前线在东北,太原到东北千里迢迢,物资要是运不及时,再好的枪、再多的粮也没用。
他从地方武装里挑了三千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组建了三个辎重营,又从晋绥军那里借了两百辆马车、五十头骆驼,每天天不亮就带着辎重兵在城外训练。
“都给我跑起来!”
赵刚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手里的马鞭指着前方的土坡:“从太原到张家口,三百里路,你们要在五天内赶到。”
“到了张家口再转道东北,必须在十天内把物资送到前线,现在多流点汗,将来前线就能少流血!”
赵刚还专门给辎重营定了规矩:每辆马车配两个车夫、三个护卫,车上要带够干粮和水,遇到鬼子小股部队就打,打不过就绕。
每五十辆马车编一个队,队里配一个通信兵,每天跟后勤处报一次位置。
要是遇到大雪封路,就用骆驼驮物资,实在走不动了,就把物资藏在山洞里,留两个人看守,其他人先去前线报信。
“咱们辎重营不是杂牌军,是前线的‘生命线’!”
赵刚站在训练场上,看着辎重兵们推着马车在土路上狂奔,声音里满是坚定:“就算天上下刀子,你们也要把物资送到战士手里。”
“这是咱们的本分,也是咱们的使命!”
“是,政委!”
声音震耳欲聋。
这天晚上,赵刚坐在后勤处的油灯下,看着桌上的账本:兵工厂的步枪已经造了三千支,粮食存了四十万斤,辎重营的训练也初见成效,第一批物资下周就能出发。
这一刻,赵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得不说,赵刚还真是当后勤的一把手。
……
此时。
二战区,晋绥军长官部。
闫老西背着手在青砖地上踱来踱去,停在窗边,望着外头沉沉的夜色,心里像揣了团乱麻。
楚云飞去见江晨已有三日,本该早有消息传回,可如今连半份电报都没收到。
“闫长官,你也别太急。”
坐在八仙桌旁的徐永昌说道:“江晨虽说带的是八路军的队伍,可毕竟是在咱们山西地界上混饭吃,咱们给的条件够实在了。”
“军长少将的编制,半年的军粮,还有军费武器,就算是三顾茅庐,他也该心动了。”
“再说楚云飞是黄埔出身,嘴皮子利索,又懂规矩,没道理说不动人。”
闫老西猛地转过身,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满是焦躁:“心动?我看他是油盐不进!都三天了,就算谈崩了也该有个信儿!”
“对了,方立功呢?他没给你发报?”
方立功是闫老西安插在楚云飞身边的眼线,明着是楚云飞的副官,实则专司监视。
闫老西早就防着楚云飞跟八路军走得太近,毕竟楚云飞虽属晋绥军序列,却总跟八路军搞“协同作战”,这让他心里一直不踏实。
徐永昌闻言,赶紧摸出衣袋里的电报本翻了翻,又抬头看向门口值守的通讯兵,摇了摇头:“没收到方立功的消息,我让通讯班每隔一个时辰查一次线路,都说线路通畅,可就是没电报过来。”
“线路通畅?没电报?”
闫老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往后退了半步,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方立功是他的老部下,办事素来稳妥,若是没出岔子,绝不会断了联系。
话音刚落。
议事厅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通讯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手里举着一份揉得皱巴巴的电报,脸色煞白如纸,连敬礼的手都在抖:“长、长官!不好了!”
“前线侦察兵发来急电:楚、楚云飞团长……他带着三五八团,加入八路军了!”
“你说什么?”
闫老西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混着瓷片溅了一地。
他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通讯兵,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暴怒:“你再给我说一遍!楚云飞加入八路军了?他疯了不成!”
徐永昌也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抢过通讯兵手里的电报,凑到油灯下逐字逐句地看,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云飞是什么人?”
“他是黄埔四期的学生,跟委员长都有过交情,晋绥军里谁不知道他最看重‘正统’?”
“别说加入八路军,就算跟八路军走得近,他都得掂量掂量,怎么会突然投了过去?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会不会是侦察兵看错了?”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参谋赶紧插话,手里的钢笔都掉在了地上:“说不定是三五八团跟八路军搞联合演习,误把臂章看错了?或者电报译错了?”
“这消息太离谱了,得再核实!”
“核实?怎么核实!”通讯兵急得额头冒汗,大声解释:“侦察兵就在三五八团驻地外的山头上蹲了大半天,亲眼看见楚团长跟江晨站在一块儿,还给手下的兵换八路军的臂章!”
“方立功副官也在旁边,没拦着,反而跟着一起换了!”
“侦察兵还听见楚团长说,以后三五八团就归江晨的独立纵队指挥,跟着八路军打鬼子!”
这话一出,议事厅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煤油灯的滋滋声。
闫老西僵在原地,脸色从暴怒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苍白。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楚云飞,居然会倒向八路军。
他更想不通,自己安插的眼线方立功,居然也跟着反了。
“完了……”徐永昌瘫坐在椅子上:“三五八团是咱们晋绥军的精锐,楚云飞一倒,咱们西边的防线等于少了半条胳膊!”
“江晨这小子,到底给楚云飞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他去当说客,把自己说进去了?
闫老西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下令彻查,议事厅的门又被推开。
另一个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手里的电报都快被捏烂了:“闫长官!徐长官!又、又有急电。”
江晨带着他的独立纵队,还有刚加入的三五八团,已经挥师北上了!”
“目标……目标是东北!”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