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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辽东,朕来了!

    崇祯三年的这个春节,紫禁城内的宫灯依旧高悬,天子,却在关外。

    上元节的烟火是在宣府镇的城楼上看的。

    那烟火腾空,炸开的却非帝都常见的华美牡丹,而是边军将士用火药信炮打出的,一团团雄壮而粗犷的赤色光焰。

    光焰之下,是汉家儿郎与蒙古部民夹杂在一起带着酒气的粗豪欢呼。

    朱由检没有留在温暖的总兵府内围炉夜话,而是身披一件玄色大氅,亲临了边墙之下,那处被他命名为大同互市的所在。

    昔日的边关,此刻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沿着长城内侧,一座座坚固的堡垒与棱堡森然伫立,炮口与箭垛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这是大明的铁血筋骨。

    而紧邻着堡垒群,一大片用夯土与巨木搭建而成的广阔区域,便是那日夜不休的互市。

    时值年节,这里的喧嚣非但未曾止歇,反而愈发鼎沸。

    成千上万顶帐篷与板屋连绵成片,灯火如龙,从长城脚下一直铺展到远处的冰河。

    巨大的篝火一堆连着一堆,烤全羊的香气与马奶酒的醇厚,混杂着汉人商贾带来的茶香与烈酒味道,形成了独属于此地混杂着生机与活力的气息。

    朱由检走在其中,身后仅跟着满桂与锦衣卫。

    没有人清场,也没有人喝道。

    百姓与牧民只知晓是哪位京城来的大官,纷纷避让行礼,眼中带着的是实实在在的敬畏与感激。

    “陛下请看。”

    满桂伸手指向不远处,一个魁梧的蒙古汉子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名江南商人手中接过一口黝黑锃亮的铁锅。

    他将那铁锅高高举过头顶,对着篝火的光亮反复察看,脸上的喜悦比得了十匹骏马还要真切。

    而在他身后,他的族人们正用几张上好的狼皮交换着成砖的茶饼与雪白的盐块。

    另一边,几个穿着明军制式棉甲,却明显是蒙古面孔的年轻士卒,正用他们刚刚领到的军饷为家里的妻儿老小购买着往年只有在大贵族帐中才能见到的蜀锦与瓷碗。

    他们的言谈举止间没有丝毫被奴役的卑微,反而充满了身为大明边军的骄傲。

    “百货交集,熙攘往来。革马绒裘,易我盐铁茶米;丝弦玉雕,换彼筋角牛羊。”朱由检看着这番景象,声音平静地念了一句。

    满桂接道:“陛下所言极是。昔日之弯弓相向,今朝之执手言欢。臣镇守宣大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光景。”

    他的声音里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慨。

    这比任何一场大捷都更能让他感受到名为胜利的滋味。

    这是润物无声,却能销金熔铁的力量。

    朱由检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他看到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部落头人在见到巡视的明军将领时,会抚胸行礼,口中称着将军,而非那颜。

    他们会主动上前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报告哪个部落在草场上起了纠纷,希望大明的官府能出面“断个明白”。

    大明的律法,正在随着这些铁锅茶叶与盐巴悄无声息地,成为了这片草原上新的规矩。

    而最让满桂感到心潮澎湃的,是募兵处前排起的长队。

    那些体格壮硕,能于烈风中引弓射雕的蒙古汉子,正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军。

    他们想要的,不再是劫掠之后的分赃,而是大明军籍所带来的那份稳定的粮饷,那份可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体面,以及那套足以抵御寒风的崭新棉甲。

    这些昔日最难缠的敌人,正成批地变成大明最锋利的刀。

    “陛下,”满桂压低了声音,“开春之后,臣便遵照您的旨意,将这一批新募的蒙古锐卒,调往腹里,交由京营节制。”

    朱由检的脚步停在了一处高坡上,他眺望着远处黑暗中那属于漠南草原的无垠轮廓,夜风吹动他的大氅,猎猎作响。

    “善。”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些日子以来,君臣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天子所做的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决定,其背后都藏着深远的谋划。

    满桂虽不能完全洞悉,却学会了观察与领悟,他看着那些被派往内地的蒙古士卒,心中隐隐有种感觉。

    陛下这招棋,绝不仅仅是分而治之这么简单。

    终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满桂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郑重,“您如此厚待诸部,以互市笼络,以军籍收编。长此以往,蒙古之人,心向华夏,自无疑义。此策,当真胜于十万甲兵。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只是,您为何要将这些新募的精锐,调离边关?他们熟悉草原,长于骑射,正该是用在与建奴对阵的锋线上。调往腹里…岂非大材小用?”

    朱由检没有回头,他依旧望着那片深沉的黑暗,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草原尽头的风雪。

    良久,皇帝才开口,声音像是直接敲在了满桂的心脏上。

    “满卿,”

    “知拔都与速不台否?”

    一瞬间,满桂全身的血液,仿佛被这句话点燃了!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那双看惯了生死与刀光血影的眼睛在刹那间瞪得滚圆!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了腰间陪伴他三十余年的刀柄。

    刀柄冰冷,手心却滚烫如火。

    拔都!

    速不台!

    他当然知道!

    作为一名顶级的将领,他又岂会不知晓战史中这如雷贯耳的名字!那是蒙古铁骑最辉煌的篇章,是骑兵战术运用的巅峰!

    陛下在此刻,提起这两个名字。

    满桂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膛直冲咽喉,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这位年轻皇帝,其胸中所藏的根本不是什么靖边安民的权谋之术,而是一幅要将整个世界都纳入版图的,气吞万里的战争画卷!

    ……

    二月下旬,冰雪初融,宣大的土地开始散发出春日的气息。

    那支庞大的天子仪仗,在无数将士与百姓的叩送下缓缓启动,没有西返京师,而是折而向东。

    直到那面代表着天子所在的大纛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还伫立在城楼上目送的宣大文武官员们,才如梦初醒般彼此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后知后觉的震撼与恍然。

    这时,他们才真正回过味来。

    天子御驾亲临,巡边近两个月。

    名为防备建奴叩关,震慑宵小。

    可这两个月里,建奴未发一卒,未动一骑。

    反倒是漠南的林丹汗接连派了数名使者前来,言辞从一开始的问询,到后来的商榷,再到最后的……近乎哀求。

    因为他发现他的部众,他的牛羊,他赖以为生的财富与兵源,正在以一种他无法阻挡甚至无法理解的速度,被那座名为大同互市的巨大磁石一点点地吸走。

    他可以封锁草场,可以斩杀叛徒,但他无法变出蒙古包里那口能炖肉的铁锅,无法变出让老人孩子熬过冬天的茶砖,更无法阻止麾下勇士们对那身崭新明军棉甲的向往。

    兵不血刃,釜底抽薪。

    一位兵部的主事望着那空荡荡的东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梦呓般的敬畏。

    “天子此行,非为御寇……”

    旁边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下意识地接口道:

    “……实为夺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皇帝这一次巡边,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皇太极。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察哈尔之主,林丹汗!

    他以近乎阳谋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林丹汗的根基一块一块地挖了过来,砌成了自己长城的一部分。

    而可怜的林丹汗对此无可奈何。

    众人悚然。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将天子此行的一系列举动真正串联起来。

    西边的棋局,刚刚落下石破天惊的一子,东边的棋盘,便已然风雷将动。

    一名年轻的兵部主事望着天子仪仗远去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圣驾向东……这是要取道蓟州、永平回京么?顺道巡视沿途卫所,亦在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然而,满桂身边那位须发花白,久经战阵的老将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没有望向众人,而是死死盯着那条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烟尘,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低沉自语:

    “回京?”

    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苍茫的天地。

    “你们错了……”老将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城楼上所有的风声,“陛下此行,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先以雷霆之威稳固宣大之心,再以互市之利釜底抽薪瓦解林丹汗之根基。如今漠南之患已解,陛下为何要急着回京?”

    众官员的脸色随着老将的话语一分一分地凝重起来。

    他们顺着老将的思路,开始重新审视这盘惊天动地的棋局。

    是啊……为何要回京?

    京师安稳,朝局已定。

    这位从不走寻常路的天子,绝不会做多此一举之事。

    那他此行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平定西顾之忧,是为了什么?

    腾出手来,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在每个人的心头浮现,让他们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那是一个他们想到了,却又不敢说出口的名字。

    老将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他转过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陛下这是……腾出了手,要去扼住那头天下第一凶虎的咽喉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遥遥向东,对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远方重重抱拳,躬身一拜!

    刹那间,整个城楼死一般的沉默。

    再也无需任何言语。

    那道向东而去的烟尘,滚滚如龙,其锋芒所指,正是天下间所有人心头最沉重的那片阴影。

    只有一个名字。

    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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