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东赞很快便被带到了殿内。
等到他入殿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个身着衮龙袍的年轻稚子,正笑眯眯的坐在一个棋盘面前。
那围棋盘由整块紫檀木雕成,纵横十九道金丝嵌线,四角镶纯金星位,中央嵌琥珀天元,四足壸门棋墩,足部錾铜螭首。
即便是以噶尔·东赞挑剔的眼光来品鉴,也知道这棋盘定然是万中无一的珍品。
而能够拥有这等珍品的,也只有那位皇太孙了。
噶尔·东赞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旋即恭敬行礼:“外臣噶尔·东赞,参见皇太孙殿下。”
“免礼,免礼!”李易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温润如玉的黑曜石棋子,笑容天真无邪,“久闻噶尔使君智名远播,六难求婚,名震长安。”
“本太孙心向往之。今日得见,甚是欢喜!来来来,快请坐,陪本太孙手谈一局如何?”
噶尔·东赞被这位声名在外的皇太孙捧了一下,顿时心花怒放,心中那点得意更盛,面上却愈发谦恭:“殿下谬赞,外臣愧不敢当。”
“殿下天纵奇才,外臣才疏学浅,岂敢与殿下对弈?恐污了殿下慧眼。”
他谨慎地在李易对面坐下。
“欸,噶尔使君过谦了!”李易小手一挥,亲自拈起一枚白子,眨巴着大眼睛,一派纯良无害的模样。
“啪”地一声落在星位。
“下棋嘛,玩的就是个乐趣。”
“孤年纪小,棋力浅,噶尔使君可要让着点孤啊!”
噶尔·东赞不敢怠慢,连忙拈起黑子应了一手:“殿下说笑了,外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殿下雅兴。”
他落子沉稳,心思却不在棋上,琢磨着这位小殿下召见他的真实用意。
李易下棋似乎全凭兴致,随便落子。
倒是让噶尔·东赞有些纳闷。
不过他毕竟是外臣,在人家地盘上,哪怕是李易胡乱下棋,他也只得捧着,甚至还琢磨着该怎么让一让。
旋即,李易忽然冷不丁道。
“孤听说噶尔使君此次入长安,是为了向大唐求取文化技术?”
噶尔·东赞一愣,旋即点点头。
“大唐文化精深,底蕴深厚。”
“我吐蕃人大多是心向往之。”
“所以特来求取。”
“吐蕃本是大唐边藩,如今更是亲如一家。”
李易笑眯眯道。
“既然是亲如一家,我看就没必要分彼此。”
“不如让赞普带着公主到大唐做官,天天沐浴大唐文化,岂不是美哉?”
噶尔·东赞脸色一怔,一时间无言以对。
尼玛,这是一回事吗?
大家都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皇太孙怎么一点不懂场面话?
噶尔·东赞尴尬的笑了笑。
“皇太孙殿下说笑了。”
李易摇了摇头道。
“我可没说笑。”
“当吐蕃人有什么意思?”
“成为我大唐的子民,沐浴天可汗的光辉,这是我大唐赐予吐蕃的荣耀,你们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才是。”
“不然,迟早也是被我大唐打下来,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屠戮一遍,徒增杀伐。”
噶尔·东赞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心里有些恼怒。
这皇太孙怎么说的吐蕃好像跟案板上的肉一样。
噶尔·东赞心里隐隐有些愤怒,但是也有些恐惧。
皇太孙李易是大唐皇帝钦定的继承人。
对方如此年轻,又对吐蕃似乎颇有恶意,等到接掌了大唐帝国,日后至少在位几十年,那吐蕃岂不是如芒在背?
就在他脑袋里想法有些乱糟糟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李易的话。
“呦,噶尔使君不讲武德,居然悔棋!”
噶尔·东赞一愣,下意识道。
“臣没悔棋啊。”
李易轻哼一声。
“跟本太孙下棋,居然还敢悔棋,简直对本太孙大不敬。”
“找死。”
李易搭在沉甸甸紫檀棋盘边缘的小手,微微用力。
那棋盘顿时被举起。
哗啦啦。
无数的棋子掉落在地。
四角包镶的纯金螭首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噶尔·东赞大惊失色,脑袋一个激灵。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没有半点思考,下意识的起身往后跑去。
根本来不及去想这皇太孙年纪这么小,为何力气这么大!
更是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是个成年人,而对方只是个孩子的事实。
直觉告诉他,不跑就死。
李易看着噶尔·东赞惊恐站起的模样,轻哼一声,将手里的棋盘噶尔·东赞脑袋上一砸。
啪嗒!
仿佛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
噶尔·东赞惨叫一声,旋即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
李易随手将棋盘放到一边,也懒得多看噶尔·东赞一眼。
这棋盘砸中必死,噶尔·东赞不可能活。
他嘀咕道。
“谁家好人下棋不戴头盔啊。”
“你得感谢我。”
“说不定以后就青史留名了呢。”
“几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能成一个歇后语,就叫噶尔·东赞下棋——脑洞大开。”
“肯尼迪和路易十六给你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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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内。
刘恩泰恭敬道。
“陛下,那吐蕃使君噶尔·东赞不在鸿胪寺,被皇太孙殿下邀请入毓德轩里去下棋了。”
李世民闻言一怔,有些纳闷。
“下棋?”
他犹豫了一会儿,旋即沉吟道。
“你派人去毓德轩,让噶尔·东赞等会来见朕。”
刘恩泰恭敬道。
“是,陛下。”
他旋即退下。
李世民则是有些嘀咕。
大孙什么时候喜欢下棋了?
他随即也没当回事,便坐回去,准备看奏章。
等他刚坐下,刚刚出去的刘恩泰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李世民眉头一蹙。
“不是让你去毓德轩叫噶尔·东赞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刘恩泰有些惶恐道。
“陛下,噶尔·东赞来了。”
“哦?”李世民一怔,“在哪呢?”
“在外面躺着呢。”刘恩泰憋的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