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炮兵团指挥部。
相比于校长那边自信无比的对何敬芝侃侃而谈,梅思源这边放下电话后,刚才挺直的腰板瞬间松垮下来,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重重的抹了把脸,对同样面色凝重的副团长苦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校长的命令吗?全团紧急集合,取消一切休假,后勤,辎重,各营主官,立刻组织各部集合”
“另外,立刻,马上,给军部打电话,将校长亲自下令,越级调走我团的情况,原原本本向军座汇报,一个字都不许漏”
“你在团部组织集合,我现在前往军部,和军座商量一下”
梅思源一分钟都不敢耽搁,抓起军帽就往外冲,跳上吉普车,连声催促司机:“快,去军部,用最快速度。”
吉普车在南阳的土路上颠簸疾驰,扬起的尘土老高。
炮兵团作为中央一军的火力支柱,是绝对的精锐部队,驻地就在南阳城内,和李学文的军部距离极近。
吉普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军部。
车子还没停稳,得到炮团电话通知的任运良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梅思源的吉普车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他们往城外正在修建的机场赶。
南阳城外机场。
随着苏俄答应无偿援助的装备即将到达,李学文对于正在修建中的机场越来越上心。
由于前段时间的开垦荒地,耽误了机场的修建,在垦荒结束后,李学文直接用招工的形式招募了十万灾民青壮,连同军部直属的工兵团,全部投入到了机场的修建工程中。
一千八百亩地的机场工地上,十万被招募来的灾民青壮和工兵团官兵混在一起,如同蚁群般忙碌着。
夯土的号子声,石碾滚压地面的隆隆声,连声响起。
经过大量民工的日夜赶工,此时的机场建筑已经有了雏形,飞机跑道已经清晰可见,按照这个进度,再有一个多月基本上就能完工。
在这片繁忙景象的中心,李学文正站在一段初具雏形的跑道旁,卷着沾满泥灰的袖子,捏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尺,正对着一段刚刚夯实的地基对工兵团长以及国府派来的建筑师指指点点。
“这里,这里的压实度不够,别光看表面平不平,路基的承载力是关键,分层碾压,每层厚度不能超过三十公分,压实度达不到标准,将来重型运输机降落,跑道就得开裂下沉”
“还有这排水,坡度不够,南阳雨季雨水不少,排水不畅,跑道积水,飞机起降风险大增,重新挖,坡度至少给我放到千分之三”
小李长官边说边蹲下身,用手大致比划着坡度,那熟练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学文是个工地的建筑工程师呢。
还真别说,来到工地以后,让李学文回想起了前世在工地上打灰的日子,干起来就停不下来,专业对口啊。
萧平波跟在李学文身后,对于李学文在工地上指手画脚已经习以为常了。
自从送走杜光亭后,李学文就几乎常驻在了机场工地上指导工地的修建,都快把指挥部搬到工地上来了。
等待李学文指点结束后,萧平波忍不住打趣道:“老李,你这真是多才多艺啊,我都差点以为你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不是咱们黄埔军校毕业的臭丘八了”
“不是跟你吹,以我的建筑水平,等打跑了小鬼子,成立个建筑公司,光靠给人盖楼修路,咱兄弟几个也能混成个大富翁”
李学文直起身,又着腰,对着萧平波笑着说道:“地基处理,结构承重,材料配比,里头门道我门清啊,将来咱们要是搞建设,那高层建筑,跨江大桥,高速公路咱都能干”
对于李学文的文化情况知道一清二楚的萧平波,听着李学文的吹嘘,虽然认为他只是在吹牛皮,但还是配合的说道:“成,等抗战胜利了,我就跟着你老李干工程队,你当大老板,我给你当监工”
“哈哈哈,好说好说”
李学文大笑着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工地上三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朝着自己的位置飞驰而来,那速度显然是有急事。
李学文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眯着眼看向那几辆越来越近的吉普车,对萧平波说道:“看来,咱们的大富翁美梦得先放一放了,有正事上门了。”
萧平波也收敛了笑意,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看这架势,怕是要有紧急军情了。”
车队在距离他们十几米外猛地刹停,头车的车门被猛地推开,梅思源几乎是跳了下来,脚步匆匆地小跑过来。
“军座,萧副军座”梅思源立正敬礼,朗声道。
李学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思源,这么急匆匆的,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慢慢说。”
梅思源深吸一口气,这才急声说道:“军座,我刚刚接到校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越级下达命令,要求我炮兵团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集结,全团开拔,移防信阳前线,归第一战区程长官指挥”
尽管心中已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李学文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其他急事,没想到竟然是校长远程微操。
果然,校长的远程微操是国府中所有的高级将领都逃不掉的魔咒,没接到的只能说级别不够。
身后跟着走过来的任运良,神色凝重的看向李学文:“军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这问的是什么傻话?校长的命令难道还能不执行?你以为我是德公啊,去就去吧,借调给程长官我不担心,程浅是湘军元老,受到校长的打压,他扣不下我的炮团”
李学文笑了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看向梅思源说道:“既然是校长的命令,那你就执行吧,回去立刻准备,四十八小时,炮兵团前往信阳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