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华回到家,妈问他:“争华,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呢?争华看了眼客厅一角的那架北极星牌落地钟,正好五点一刻,平时他五点下班,到家就快五点半了。
“我早回来了。”争华说。
“你喝酒啦?”
“中午跟一个朋友喝了点酒。”
“你没上班啊?”
“怎么没上班啊?我今晚不在家吃晚饭了,我去小家写东西。”争华说完上楼去了。
待他下楼的时候,正好艳红带着儿子贝贝来家里。
“争华,你要出门啊?”艳红见他下楼,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争华叔叔。”贝贝一见他,就跑到了跟前。
争华把贝贝抱起来,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想叔叔没?”
“想啦。”贝贝说。
“叔叔也想你啦。”争华说着,感觉一阵心酸,眼帘有些湿润,他忙转过身去,用贝贝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不知道你和贝贝来。”争华把贝贝放到沙发上对艳红说,“和个朋友约好了,今晚一起吃个饭。”
“哦,你去吧,我和贝贝跟阿姨玩会,听同事说,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忙的也没顾上给你回电话。”
“我好久没给你打个电话了,不知道你过得好吗?”争华说。
艳红的眼圈红了,她低头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没吭声。
“你要去哪啊?别出去了,跟艳红说说话吧,我做饭咱们一起吃。”妈从厨房出来说。
“我跟贝贝玩会就走,不在这吃饭,让争华去吧,他已经跟人家约好啦。”艳红说。
“听阿姨的,你和贝贝在这吃晚饭。”阿姨说完,又进了厨房。
艳红对争华说:“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你明天下了班去我那,我给你做几样好菜吃,你跟贝贝好好玩玩,。”
“好吧艳红。”争华点点头。
“路上骑车慢点啊。”艳红说。
争华开门走了。不知为什么,争华从骑上车的那一刻,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来到自己小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他在路上买了一只烤鸡和几根香肠,这是姐喜欢吃的。
他到家不长时间,于琼就来了,她手里提了一个保温桶和一瓶红酒,把东西放到茶几上说:“争华,我买了一只柴公鸡,在家炖好了,里面放了蘑菇,待会你尝尝。”
一见到姐来了,争华就上前搂抱住了姐……姐轻轻地把他推开,温柔、嗔怪地说:“小馋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姐把他
姐拿着保温桶到厨房把炖鸡倒进了汤盆里,又把争华买的烤鸡撕了、切了,放进了盘中。
姐把菜端到茶几上说:“争华,今晚咱俩喝了我拿来的这瓶法国红葡萄酒。”
“我听姐的。”争华说。
“你先喝喝鸡汤,看看姐的手艺咋样?”姐说。
争华尝了一口汤后说:“鸡汤很鲜美,但好像有点中药味。”
“是啊,我做的是药膳鸡汤,是照着一本菜谱书做的。” 姐温柔地说:
“里面都有啥中药啊?”
姐说:“黄芪10克,党参10克,枸杞10克,红枣20克,龙眼肉20克,淮山20克,薏苡仁20克,用砂锅炖2小时。”
“必须用砂锅炖吗?”争华问。
“砂锅炖出来味道好。”姐说。
“没看出来,姐还是美食家呢。”争华说。
“是女人都会这么做。”姐说。
“高夏就不会做。”
“人家高夏是军人啊!我们是家庭妇女,没法跟人家高夏比。”
“女军人也是女人啊!”
“女军人和普通女人是有区别的,她挺忙的吧?”
“确实挺忙,整天围着门诊和病房转。”
“你俩啥时候复婚啊?”
“她恨不能马上复婚,可我没答应。”
“你咋不答应呢?”
“我也不知道为啥?”
“我感觉你俩还是复婚好。”
“再说吧。”
“为了孩子,最好是复婚。”
“是啊!”争华点点头。
“听说高夏工作挺出色的?”
“是啊,她是心血管方面的专家,已经评上副主任医师啦,她很努力,医院也很器重她。”
“来喝酒争华,我一直想来看看你,因为离婚的事,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你们离了吗?”
“离了。”
“娜娜判给谁啦?”
“判给了她爸,但她依然跟我住在一起,每个周六晚上还是去她奶奶家,星期天晚上我再把她接回来。”
“你现在住哪?”
“我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房子判给我了。争华,你姐现在是自由人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哈哈……”姐笑了,笑的很凄惨,眼里涌满了泪水。
争华随后递姐一块毛巾,姐用毛巾拭去了脸上的泪迹,然后优雅地戴上了近视镜。
“来争华,姐跟你喝酒。”于琼端起杯子来跟争华的杯子碰一了一下,主动喝干了那杯红葡萄酒。
争华看也喝干杯中的酒。
“姐,尝尝我买的烤鸡和香肠。”
“我吃呢,你也尝尝姐炖的柴鸡汤。”
过了会,两人又碰杯喝了个酒后,姐说:“争华,你是不是下岗啦?”
争华很吃惊,因为他下岗的事,连爸妈他都没告诉。争华被你问的一时语塞。
姐说:“你下岗的当天我就知道了。”
“你听谁说的?”
“我听我们档案室一个女同事说的,他知道咱俩的事,他老公在你们制药厂工作。”
“他老公是谁?”
“她没告诉我。”
“知道我下岗的亲朋好友很少,连爸妈我都没说。”争华说。
“有这么句话,一个幸福分享给另一个人,就成了两个幸福,一个痛苦说给另一个人就是半个痛苦。”姐温柔地说。
“姐,我尽管下岗啦,但是,我并不痛苦,感觉是一种解脱和自由。”争华说。
“争华,我不这样看。”于琼说,“对一般人来说,下岗是一种痛苦,而对你来说,下岗是一种悲哀,你是军校毕业生,曾经是正营职军官,尽管转业了,但你的身份仍是国家干部啊!”
“姐,我没把它当回事,曾经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就是一个国企下岗职工。”争华平静地说。
“不,争华,你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个普通的下岗职工,你虽然下岗了,但你仍然是国家干部的身份。你不能沉默,要向市人事局管理军转干部的部门反映情况啊!”于琼说。
“好的姐,我听你的,我抽空向上级反映一下这个情况。”争华说。
“就是应该反映的,你要不好意思,我帮你反映。”姐说。
“谢谢你姐。”争华说。
“拿什么谢姐啊?”于琼醉眼迷蒙地说。
“你让我拿啥谢,我就拿啥谢!”争华心中升腾起了一种欲望。
姐的脸绯红起来,她低下了头……争华一下抓住了姐的双手,并把姐拥进了怀中……姐用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两人完事以后,都闭着眼睛默默地躺着,过了好大一会儿,姐轻声问争华:“下岗后,你是咋打算的?”
“我想开家书店。”
“这是你一直的一个梦想,你跟我说过。”
“是啊,这确实是我的一个梦想。”
“我感觉,梦想是美好的,但是,我觉得开书店并不一定能挣钱。”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我仍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开一家书店。”
“既然这样,那你就试试吧,反正我感觉开书店的前景不是很乐观。”
争华沉默了一会后,突然问:“姐,娜娜最近好吗?我是说,你们离婚后,她恨你这个妈妈吗?”
“我女儿好像对我和她爸爸离婚的事并不在乎,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愉快的迹象来。可能跟她平时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有关吧。”
“我感觉娜娜挺有个性的。”争华若有所思地说。
“这孩子有时候让人不理解……”姐说了半截话,看了争华一眼,一脸的无奈。
“娜娜怎么让你不理解了?”
“她最近竟然说要去她以前的家看看她前世的爸爸、妈妈……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啦?”
争华没说什么。
“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魔了?我真担心……”
“姐,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娜娜就是方琼丽的再生体,可你不信。在娜娜的记忆里,她前世的记忆仍然留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争华,我就是不信,人死了怎么能轮回转世呢?我怀疑娜娜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有妄想倾向?”
“我敢保证,娜娜精神没有问题,她就是一个再生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她那双看我的眼睛,就是琼丽生前的眼睛,毫无二致,而且,她爱听《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音乐,也是琼丽活着的时候的最爱。”争华郑重地说。
姐看着争华,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她根本不信争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