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猎鹿?”
张二河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河叔,你是说昨天差点儿把刘狗剩和周游子撞死的马鹿?”
李朔兴致勃勃地走上前来。
张二河转头看去,见到李朔走了过来,他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村里人都知道,李朔是跟着沈砚进山打猎的,这事当然不用避讳。
张二河又上前一步,凑在沈砚跟前说道:“我昨个看得清清楚楚,那头雄鹿可是真正的大货,少说也有三百斤!”
张二河语气中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三百斤啊!不说那鹿茸、鹿鞭、鹿筋能换多少钱,单是那一张鹿皮就够咱过个肥年了。”
旁边听着的李朔突然笑了起来,“二河叔,还真有你的。”
“那雄鹿本是刘狗剩和周游子看上的,你抢了人家的鹿,就不怕他们伤好了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就怕他俩没那个能耐。”
张二河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那两个夯货,你是没见他们昨天那怂样,只怕现在看到马鹿都得吓出尿来。”
张二河说着,突然双眼一瞪,义愤填膺道:“说起来,那两夯货也是罪有应得!”
“刘全海那老东西,老子好歹也是从鹿角下面救了他儿子的命,到头来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连一口热茶都不给老子喝。”
张二河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救人本就不是图什么,但老刘家连个谢字都不说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沈砚在一旁听着,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要合作也行,若真猎到了鹿就按八二来分。”
张二河微微一怔,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你叔我虽然是长辈,但拿八分也太欺负你这后生了。”
沈砚顿时笑了。
“二河叔,我说得八二分,你是二,我是八。”
“啥?就给我分两成?”
张二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就跳脚了。
“阿砚!说好的咱俩搭伙进山,你这跟抢有啥区别?”
“二河叔,有话好说!”李朔连忙在一旁劝解,“既然砚哥儿肯分你两成,那你绝对不会亏。”
“我不会亏?你咋好意思说这话的?”张二河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就给我两成,那我还不如自己干!”
“你自己干?”沈砚看去,眼中露出几分玩味,“你要是真有本事猎到头鹿,还能来找我?”
这话一出来,张二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我......我能带你过去......”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带路?”沈砚不屑冷笑,“你不会以为那头鹿还在原地等你吧?”
“说是你和我搭伙进山,到头来还不是要我自己去找那头鹿的踪迹?”
“给你分两成,是看在你仗义救人的这份血性。”
张二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思索片刻,他神色黯淡道:“你说得对,如果不和你搭伙,我真猎不到那头鹿,两成就两成吧。”
李朔在一旁点头附和道:“二河叔,跟着砚哥儿进山,打猎的事根本用不着你插手,分你两成,你真的不亏。”
“此话当真?”张二河神色一动,“追踪,围猎都不需要我出手?”
见到沈砚点头,张二河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阿砚,刚才我说话冲了点,你可别往心里去。”
“以后有啥事你就找我,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
李朔此刻已经跃跃欲试了,“砚哥儿,咱啥时候动身?”
沈砚没有犹豫,“现在。”
回屋取了装备,沈砚来到了老宅后面的空地上。
陆昭带着七名巡山卫正在联系诸葛连弩。
对八人吩咐了几句,沈砚便背着弓箭出了门。
马鹿出没的地方并不在山脚下,沈砚三人走了奖金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那片林地。
在沙盘的辅助下,根本没有费力寻找,就来到了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的灌丛。
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四周的蹄印凌乱,不难看出刘狗剩和周游子先前的惨状。
“砚哥儿,你看这个。”
李朔从一堆被踩踏的灌丛中捡起了一截断裂的麻绳,绳头上还沾着深褐色的血迹。
是绊索,被头鹿硬生生扯断的。
看得出来,那头鹿在挣脱的过程中也受了点轻伤。
张二河向前走了几步,“血迹往那边去了,看来是逃到了山坡上。”
头鹿受伤了。
沈砚点了点头,这可是个好消息。
剧痛会扰乱野兽的判断,让它无法像平时那样机警地掩盖行踪。
“走。”
沈砚说了一句,带着两人往山坡那边追去。
鹿这种动物受到惊吓之后,会本能地往高处或密林深处逃脱,以此来借助复杂地形拜托追击。
沈砚循着沙盘上断断续续的发亮足迹追去。
李朔紧跟在后,手中提着柴刀,眼神仔细地扫视着前方每一处灌丛与岩石。
张二河背着弓跟在最后,一路走来,他对于沈砚是彻底服气了。
之前的血迹在一片布满碎石的山坡处便消失了。
可沈砚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的,居然在几米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处蹄印浅坑,一路走到了这里。
山路难行,地上的血迹始终是断断续续。
还好沙盘上有足迹能够显示出头鹿的去向。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翻过一道林木稀疏的山梁,沙盘上终于出现了一头雄鹿的身影。
沈砚从背后拿出猎弓,箭囊敞开。
身后两人见状,对视一眼,神情之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他们放缓脚步,借助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向前摸去。
拨开一丛浓密的冬藤,一头巨大的雄鹿顿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只不过从,此刻的雄鹿一条前腿已经受了伤。
蹄子虚点着地面,稍一用力就会导致剧烈的颤抖。
它的头颅无力低垂着,一副非常明显的虚弱状态。
李朔下意识地握紧柴刀,呼吸变得粗重。
张二河更是神态紧张,喉咙滚动了一下。
“好机会!”
张二河给沈砚使了个眼色。
这种状态下的雄鹿,无异于一个固定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