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中,三人隐蔽在一片灌丛之后。
沈砚审视着那头雄鹿,压低声音,“这头鹿伤到了右前蹄,跑不了多远,你们在这隐蔽好,我摸过去。”
“砚哥儿!”李朔突然开口,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这畜生受伤了,让我去,我想试试!”
沈砚沉声道:“朔弟,即便是受伤的鹿,那也是凶性犹存,刘狗剩和周游子的下场你也知道,这可不是儿戏!”
“我知道!”李朔脸上带着认真,“正因为这头鹿受了伤,我才想试试。”
“这些天我一直在练习射箭,我若不成,绝对不会逞强,更何况,还有砚哥儿你在边上不是。”
感受到李朔语气中的诚恳,沈砚看向那头雄鹿。
之所以带李朔进山,也是希望他日后能够独当一面。
正好这头雄鹿受伤了,无论是体力还是行动能力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思虑片刻,沈砚点了点头,“好,这头雄鹿就交给你了,我在这边为你压阵。”
李朔脸上顿时涌起一抹激动,“多谢砚哥儿!”
压下心中的兴奋,他深吸一口气,取下了背上的猎弓。
“砚哥儿,我先用弓箭射它,若是无法射杀,再想办法用刀。”
李朔手中这把猎弓是从叛军营地缴获的,射鹿自然是不在话下。
沈砚出言提醒道:“小心为上,一击不中立刻藏在树后,不要暴露自己。”
“明白!”李朔点头,提着弓箭摸上前去。
张二河在一旁看着,紧紧握着手中的猎刀。
或许是那头鹿因为伤痛而焦躁,而李朔的行动又极为轻细,一连前进了十多米都没有引起鹿的警觉。
见此,李朔也大胆了起来,猫着身子继续前进。
然而刚走出几步,他一个不慎踩在一截枯树枝上。
噼啪!
雄鹿警觉,猛地抬起头来,双耳转动,一双充血的眼眸瞬间就锁定了李朔所在的方向。
它发出一声低鸣,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李朔脸色一僵,咬了咬牙,心知无法再躲藏了。
他索性站直身体,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瞄准了那头雄鹿的腹部。
这个部位容易射中,也相对柔软。
嗖!
箭矢离弦而出,在林中划过一道隐约的黑线,精准命中。
箭簇刺入雄鹿的腹部,却并没有深入要害,也许是力道不够,被皮肉肋骨卡住了。
这一箭对于这头雄鹿而言,远不足以致命。
相反,彻底激怒了受伤的雄鹿。
“唳——”
雄鹿嘶鸣,叫声中充斥着痛苦与暴怒。
它目光瞬间锁定箭矢射来的方向,同时也发现了从树后露出身形的李朔。
那充血的眸子爆发凶光,后蹄刨地,如枝杈般的犄角对准李朔,猛地冲了过去。
李朔没料到雄鹿的反应如此迅猛,眼看着那对鹿角在视线中不断放大,仓促之间,他连忙抽出腰间猎刀。
“躲开!”
沈砚的声音从另一处灌丛中响起。
李朔一个激灵,连忙将身子一滚,顺势躲在了一棵粗壮的柞树后面。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鹿角狠狠撞在李朔先前藏身的那棵树干上,枝叶簌簌作响,枯叶大片坠落。
李朔眼底闪过一抹骇然,若是刚才没有闪开,只怕他的下场不必刘狗剩差到哪儿去。
雄鹿一击不中,更加狂躁。
它甩了甩头,没有丝毫停顿,调整方向之后再次向着沈砚冲去。
李朔此刻狼狈不堪,连忙躲避,手中的柴刀胡乱挥砍,砍在鹿角上只能发出沉闷声响。
根本无法对雄鹿造成伤害。
他被暴怒中的雄鹿完全压制,被逼得连连后退。
一个不慎,脚下被树根一绊,身形踉跄地向后坐倒。
与此同时,一对沾着树皮的狰狞巨角已经近在咫尺。
浓重的野兽腥气扑面而来,沈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雄鹿眼中的血丝。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要抽到格挡。
嗖!
尖锐地破空声从旁响起。
一支漆黑的箭矢如闪电般疾射而来。
这一箭射出的时机精妙至极,正好卡在雄鹿冲击李朔,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那庞大的身躯微微停滞的瞬间。
嗤!
锻钢箭簇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雄鹿脖颈侧面,直透要害。
雄鹿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随之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哀鸣。
巨大的身躯摇晃几下,四肢一软,轰然倒在地上。
它试图挣扎着抬头,然而那暴戾的双眼迅速暗淡,最终无力地垂下头颅。
抽搐几下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整个树林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李朔剧烈的喘息声。
“好准的箭!”
张二河暗叹一声,双眼瞪地老大。
他可是十多年的老猎户,在大山里摸爬多年,可从未见过像沈砚这样神乎其技的箭法。
这可不是站在原地射固定靶。
雄鹿冲击时的那一丝破绽稍纵即逝,沈砚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箭绝杀,足以见其箭法之精准,眼力之老辣。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单是这一箭,就让张二河自愧不如。
沈砚快步走上前去,将李朔从地上拉了起来。
“朔弟,感觉如何?”
李朔勉强站起身子,看着那头近在咫尺的雄鹿,神情之中再无之前的兴奋,只剩下一阵后怕。
“多谢砚哥儿,看来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话音颤抖,其中还带着几分苦涩。
沈砚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初次狩猎,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安抚好了李朔,沈砚这才看向地上的雄鹿。
这次猎到的雄鹿比上次的野猪还要大些,体重绝对超过三百斤。
殷红的鹿血正从箭创处汩汩流出,在寒风中蒸腾着热气。
张二河快步上前,从背篓中取出一个空的水囊。
“阿砚,快帮忙接住鹿血,这些可都是大补之物,一滴都不能浪费!”
经过秋日的滋养贴膘,此时的雄鹿气血最为旺盛充盈,其珍贵程度远超寻常药材。
无论是制成鹿血酒还是烘干成粉,都是县城那些高门大户重金求购的滋养圣品。
李朔和沈砚闻言,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将鹿血接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