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室地板上切出细长的光带。我站在仪器前,最后一次检查“绘梦仪”原型机的设置。今天,我们将进行首次临床预实验,这是检验我们多年研究成果的关键时刻。
“所有系统运行正常。”方舟从电脑前抬起头,眼神中既有疲惫也有期待。为了今天的实验,他连续调试了72小时系统。
陈浩带着受试者走进实验室。张女士,45岁,车祸后PTSD患者,饱受噩梦困扰三年。她显得有些紧张,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请放心,张女士,”我引导她在特制的实验椅上坐下,“整个过程我们都会全程监控,您可以随时喊停。”
弗洛伊德老师静静地站在角落,目光专注。作为曾经的精神科医生,这个场景对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实验开始。张女士逐渐进入睡眠,监控屏幕上显示出典型的睡眠周期。当脑电信号显示进入REM睡眠期时,系统自动启动了干预程序——释放出我们精心调配的雪松香气。
突然,监控器发出轻微的警报。张女士的呼吸变得急促,心率上升——这是噩梦开始的征兆。
“要干预吗?”陈浩紧张地问。
“再等等。”我紧盯着屏幕,“我想看看系统能否自动识别。”
果然,三秒后,系统自动增强了雪松香气的浓度,同时加入了舒缓的白噪音。奇迹般地,张女士的生理指标逐渐平稳,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两小时的实验结束后,张女士醒来第一句话是:“我梦到了森林......很安全的地方。”
当她描述梦境时,我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梦见在雪松林中漫步,阳光透过枝叶洒下,远处有溪流声。这与她往常“被困在车祸现场”的噩梦截然不同。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没有做那个噩梦。”张女士眼中闪着泪光。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压抑的欢呼。陈浩激动地拍打着桌子,方舟罕见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这只是第一个成功案例。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我们陆续测试了12名PTSD患者。结果令人振奋:超过70%的受试者报告噩梦频率显著下降,85%的人表示睡眠质量改善。
更令人惊喜的是,我们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现象:那些对干预反应最好的患者,在清醒时对创伤记忆的应对能力也明显增强。
“这可能是记忆再巩固的过程,”我在团队讨论中提出,“梦境干预不仅改变了梦的内容,可能还在改变创伤记忆本身。”
这个发现让我们的研究进入了全新的维度。
然而,成功也带来了新的挑战。随着预实验结果的传播,我们开始收到大量的咨询——来自世界各地的患者、医生、研究者。实验室的电话响个不停,邮箱被塞满。
“我们需要建立正规的研究流程。”李教授提醒我们,“现在的研究规模太小,需要更大样本的随机对照试验。”
与此同时,伦理争议再次升温。某知名生物伦理学家在《自然》杂志发表评论,质疑我们“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面对质疑,我们决定用最科学的方式回应:完全公开我们的研究数据和方案,邀请独立机构监督,并开始了为期一年的长期安全性研究。
七月的一个傍晚,我们收到了MIT怀特教授的视频邀请。屏幕上,他显得异常兴奋:
“我们重复了你们的实验,结果一致!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干预效果在停用设备后仍然持续。”
这个发现让整个团队激动不已。如果效果能够持续,意味着我们的方法可能带来长期的康复,而不仅仅是暂时的缓解。
在准备正式临床试验的前夜,我独自留在实验室整理数据。弗洛伊德老师飘到展示着成功案例的屏幕前,久久凝视。
“您在想什么?”我问。
“在想医学的进步。”他的声音带着感慨,“在我那个时代,我们试图通过谈话触及潜意识;而现在,你们直接与潜意识对话。”
他转向我,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但记住,越是强大的工具,越需要谨慎使用。你们不仅要对科学负责,更要对使用这些工具的人负责。”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随后的几个月,我们开始了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在北京、上海、波士顿的六个研究中心,超过300名患者参与了研究。方舟开发了云端数据平台,实时收集和分析全球数据;陈浩协调各中心的研究流程;我则专注于数据的解读和理论的完善。
当第一批中期分析结果出来时,连最保守的评审专家都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方法确实有效。
圣诞节前夕,我收到张女士寄来的贺卡:
“谢谢你们给了我安睡的夜晚。现在我能陪着女儿看圣诞树,而不是在噩梦中惊醒。这是最好的礼物。”
看着贺卡上母女相拥的照片,我感到眼眶湿润。这一刻,所有的艰辛都值得了。
弗洛伊德老师看着贺卡,微笑着说:“现在你明白了,科学的真正意义不在于发表多少论文,而在于改变了多少人的生活。”
是的,我明白了。从那个在图书馆憧憬心理学的高中生,到今天能够真正帮助患者的科研工作者,这条路走了很久,但每一步都值得。
成功的预实验只是一个开始,我知道前方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坚定的信念——用科学的力量,为黑暗中的人们带来光明。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简单的初心:理解梦的奥秘,治愈心灵的创伤。在这个初心里,我们找到了前进的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