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师大,梧桐飞絮如雪。我站在心理学部门口,深吸一口气,整理着胸前的答辩人胸牌。今天,是我博士生涯的终章,也是新征程的起点。
“准备好了吗?”方舟替我抚平学士袍的褶皱,眼神温暖。
我点点头,手心却仍在冒汗。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现:无数个实验室的深夜,失败的沮丧,突破的狂喜,还有那些信任我们的患者的面容。
答辩会场座无虚席。前排坐着李教授和答辩委员会的专家们,他们的表情严肃而专注。后排则挤满了实验室的师弟师妹,陈浩坐在其中,对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林夕今同学,请开始你的答辩陈述。”
我走到讲台前,打开精心准备的演示文稿。第一张幻灯片是我们研究的核心问题:“梦境是否可以成为心理创伤治疗的窗口?”
随着陈述的深入,我渐渐忘记了紧张。我展示了绘梦仪从概念到原型机的演变过程,分享了临床预实验的成功案例,解释了梦境干预的神经机制。当播放到张女士的访谈视频时,我看到几位评委微微颔首。
然而,真正的考验在提问环节才刚刚开始。
“林同学,”第一位评委推了推眼镜,“你声称通过气味干预改变了梦境内容,但如何排除安慰剂效应?”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我调出预设的数据:“我们设置了严格的双盲对照组,使用中性气味作为对照。结果显示,特定气味的干预效果显著优于对照组......”
“但是,”第二位评委打断,“你的样本仍然有限。而且,长期使用这种干预方式,是否会导致对设备的依赖?”
这个问题触及了我们正在进行的长期研究。我展示了初步的跟踪数据:“在停止干预三个月后,75%的受试者仍保持改善效果。我们推测这是因为......”
答辩在激烈的问答中持续了两个小时。每个问题都像一次精准的打击,考验着我们研究的每个细节。有时我需要快速心算补充数据,有时需要引用文献支持观点,有时需要坦诚承认研究的局限性。
在最紧张的时刻,我无意间瞥见后排角落。弗洛伊德老师静静地站在那里,对我投来鼓励的目光。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他曾经的话:“科学就是在质疑中前行的艺术。”
最后一位评委的问题是整个答辩中最尖锐的:“你的研究融合了心理学、神经科学和工程学,但这是否意味着它反而失去了深度?换句话说,你的研究到底是属于哪个领域?”
全场安静下来。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沉思片刻,抬起头坚定地回答:“我认为,重要的不是研究属于哪个领域,而是它解决了什么问题。我们的研究属于所有致力于理解人类心灵、缓解人类痛苦的领域。”
这个回答赢得了评委们微微的点头。
答辩委员会闭门讨论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方舟默默握住我的手。
“无论结果如何,”他说,“你已经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
门开了。李教授走出来,脸上带着难以解读的表情。
“林夕今同学,请进。”
我走进会场,五位评委正襟危坐。主席清了清嗓子:
“经过讨论,我们一致认为,林夕今同学的博士论文《基于梦境引导的心理创伤干预研究》,选题前沿,方法创新,数据翔实,结论可靠......”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准予通过,并建议授予博士学位。”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陈浩第一个冲上来拥抱我,师弟师妹们纷纷送上鲜花。李教授走过来,眼中闪着骄傲的光:
“恭喜你,林博士。”
那一刻,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从大一那个懵懂新生到今天站在这里的博士毕业生,这条路走得并不轻松。
庆祝派对在实验室举行。当大家举杯时,我悄悄走到窗边。夕阳西下,校园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弗洛伊德老师出现在我身边:“感觉如何,林博士?”
这个称呼让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像是完成了一个漫长的梦。”
“但这只是开始,”他说,“现在,你真正站在了探索的前沿。”
是的,这只是开始。博士学位的获得,不是终点,而是赋予了我更大的责任。我们的研究成果需要推广,技术需要完善,理论需要深化。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校园里漫步。走过图书馆,走过教学楼,走过每一个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在心理学部门前的长椅上,我坐下整理思绪。
手机里不断涌入祝福的消息。原园从非洲发来视频,背景是璀璨的星空;MIT的怀特教授发来合作邀请;甚至还有曾经质疑过我们的评委发来祝贺邮件。
但最让我感动的是张女士的消息:“林博士,谢谢你。因为你,我能够看着女儿长大,而不是被困在过去的噩梦里。”
这一刻,我深深理解了科研的意义。它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和论文,而是温暖的生命与希望。
弗洛伊德老师坐在长椅另一端,月光透过他的身影:“知道吗?在我离开世界的时候,最遗憾的是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找到答案。但现在,我很欣慰地看到,有人正在继续这场探索。”
我望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心中充满感激。感谢所有指引过我的人,感谢所有支持过我的人,更感谢那个从未放弃的自己。
博士毕业,是学术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更是人生新篇章的开始。带着这份荣誉与责任,我准备好了迎接更大的挑战。
因为我知道,在探索心灵奥秘的道路上,这永远只是又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