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早前存的是占便宜得利的心思嫁进白家,如今虽然依旧有这心思,但这半年来与白一鸣相处下来,早前对他的情感又涌了出来。本来她二嫁的对象除了有点银子之外,其他任何一样拿出来都不能跟白一鸣做比较,越比越是觉得她再嫁之人生的猥琐,不认识几个字,永远都是低贱的商户。
白一鸣长相英俊,气质儒雅,更是秀才之身,算是半个官老爷。像她这样的寡妇再拖着两个孩子,就是有银子也找不到这样好的人嫁了。又因为她是白一鸣的原配,所以嫁给白一鸣是她最好的选择,她也一直相信白一鸣回事她最后的归属。
却不料,白一鸣在素文面前如此诋毁于她……
“爹是没这么明说,但娘……你替罗铁拿去的那些书和宣纸等物,爹已经过来问过好多遍了……“相较于罗氏的失态,素文除了皱眉,就是皱眉了,似是也觉得罗氏做的不厚道,毕竟书籍和宣纸价格都不低。
“素文,那些东西,娘以为你不急着用,所以没急着给你送过来。若是知道那你爹那般想我,我早就将那些东西送过来了!“素文的脸色让罗氏看的心底一惊,白一鸣已经如此想她了,素文可千万不能再这般想她,所以她带着七分怒气,三分委屈,将她为什么没将借的东西还回来的原因解释了。
“娘,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所以这次若是你想借银子,就必须将房契上的名字写成素年的,否则爹和妹妹都不会同意的。您若想爹对你改观,也必须得这么做。“素文认真的劝说道。
“那……那我将那些东西还回来呢?“罗氏怎么肯就这么放弃这五百两银子?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
“若是您开口之借银子之前就将东西都还了的话,还能……“素文惋惜的叹道,欲言又止。
罗氏的心沉了下去,脸色既有不甘,又有几分希冀地望着素文,说道:“素文,你就不能帮娘求求你爹?娘可以写借据啊!“
“娘,爹说过不想施恩反成仇。“素文无奈的说道。在罗氏说话之前,堵住了罗氏还想再找的借口:“娘,您就是不相信素年,难道您也不相信爹的品性吗?就是我也会帮您监督的,您一还上银子,我就让素年去改房契,肯定不会让您吃亏的。再说现在在钱庄借银子利息都有三分利,素年借你银子,爹断然不会让她收您的利息。所以实际上您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了亏的。“
罗氏气的哆嗦,没想到她在白一鸣的眼里成了那样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连写借据他都不信她!
罗氏自已也确实没打算还银子,所以白家父子对她还真是挺了解的。
“素文,你爹太过分了!“罗氏沉默许久找不到应对之策,只有带着满腔的不敢怨恨怒火,恨恨地离开。
素文不送也不追,脸色从方才的和熙变得冷漠。接着方才被才被打断的诗词上面写了下去。
后来罗氏又来了几次,想让素文再好好求求情,素文无能为力之后,罗氏失望至极。甚至怨恨起了素文,若是他不这么没用,半死不活,依他是白一鸣唯一的儿子的身份,怎么会连替亲娘借点银子都借不到。
迁怒了素文之后,罗氏有几日没去白家。
过几日,罗氏来白家要了白一鸣所说的五十两银子。银子拿到手之后,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
素年没所谓,罗氏这样的人,她就看着她像小丑一样折腾,折腾的越多,爹和哥哥也就离她越远。
罗氏没占到白家便宜,心里难受的不行,觉得是让白家占了大便宜,她吃了大亏!原本她笃定的认为白家那银子就是属于她的,现在区区五十两怎么能弥补她的损失?
于是罗氏让素年给她做卤汁,她要做卤菜出来卖,能赚一些就是一些,再来这些泥瓦匠也一样得吃饭。
罗氏自认为损失惨重,所以在泥瓦匠的伙食上面十分苛刻,不光全部是粗粮,一连十多天,连一顿荤腥都没吃到。
甚至有些人肚子都吃不饱,好在工钱还可以,不然他们早走了。
罗家的房子紧锣密鼓的盖着。华琅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素年心里开始忧心了。
她这些日子也常去山上,目的是那棵巨型杜鹃花树。只可惜她连连上山半个月,都没有半点杜鹃花树的影子。
这天下午从山上回来,素年见到了久为回家的华琅。
还是出去时穿的那套青布褂子,黑裤子。脸上黑了不少,也瘦了一些,之前因为胖而不显的五官也突出起来,明亮的双眼,眼尾有些上扬,不说话时,平添了几分锐利。挺直的鼻梁刀削一般的脸颊,绯色的双唇,俊朗的夺目。
从卷起的袖子露出的胳膊线条来看,华琅的身体结实了很多,黝黑的眼中连眼神都变得异常的坚毅。
离开才两个月而已,华琅的模样就已经与素年记忆中前生那个叱咤风云华将军的脸重叠了起来。心中激动,手指颤抖,鼻腔泛酸,这狂潮一般席卷全身的情绪,素年只能用冷漠来掩饰。
华琅听说素年上山,却不知道素年上了什么山,所以就是急也没办法,只能等在院子外。
素年因为上山穿的是藏青色小白花的粗布衣裳,身上还有几出补丁,都是前些天上山时被棘刺划得。乌黑的头发编成了两条黑长的辫子,略微有些黑的脸上瘦了不少,但一双黑幽幽的双眼永远是那么有神明亮。
“素素!“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久没见面,不光是华琅想素年,素年也想着华琅。但是她……
“素素!“
华琅没想到素年会不理他,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回家。
华琅没看出来素年生气,但直觉的认为素年是生气了。急切地追了过去。
素年回家之后,洗脸净手之后就准备做饭,半点跟华琅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华琅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不停地帮素年干活摘菜。
晚饭都快做好了,素年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素素!这是我这次赚的银子,你帮我保管。“华琅将身上唯一一个有些洗的发白的钱袋递给了素年。
“你就没有要给我解释的?“到现在,他还不肯说点有用的话,素年气愤不过的抢过钱袋作势要将钱袋扔出去,但手中钱袋特别的分量让她意外的又捏了捏。钱袋很轻,手指摩擦几次,感觉不对。解开钱袋之后,里面一张百两的银票清晰出现在素年的面前。
“怎么会这么多?“素年拿出银票,心中莫名地起了几分疑问和不安。
“我打了一只老虎和一头熊。”华琅眼中闪闪发亮的说道,目光也期待地看着素年。
素年心中一冷,将手里的银票还给了华琅。“老虎!熊!呵呵!你真是好能耐!”
华琅的确想要得到素年的认同和称赞,但这口气……华琅皱眉,“素素……”
“你真是长能耐了啊!本事不够大还敢去深山老林!见到老虎也不跑,还敢上去打!你是不是举得你特能耐啊?你是不是觉得你特英雄?还打熊?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已了不起?是不是觉得你的死活没人管?是不是想要我给你守活寡?”素年突然踮脚一把扯过华琅的耳朵,力气之大疼的华琅吃痛的叫出声,接着噼里啪啦的骂声直把华琅惊到了也吓到了!
听到最后一句,华琅脸上有些发红发热,素年是他媳妇,是他的媳妇,等她长大就会嫁给他……渐渐地华琅就开始走神了……
素年骂了半天,没等到华琅的求饶或认错,气的手下力气又加大了一分,另一只手也不停的在华琅身上东掐一下西掐一把。让他这个时候走神!疼死他!让他不长脑子……
素年打着打着眼泪就落了出来,她是希望他能改掉以往懦弱的毛病,她是希望他能勇敢点,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就能这么不顾危险,不动脑子的去那些一般猎人都不敢进的深山!
难道他只记得她教他要勇敢,却不记得她也教过他审时度势,量力而行,要有勇有谋吗?
他年纪这么小,又是单独一人,还敢去打老虎……怎么就那么不想要命了吗?
“素素……”华琅的整只耳朵被素年拧成血红瑟,身上也被掐的疼的很。但他又不敢躲,只得弯腰低头站着任素年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