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尼在法阵的四个支点上各放下一块水晶,以埃尔梅罗二世的眼光,那些水晶无一不是储存了超过20年魔力的宝物,有市无价,赏金猎人的身家还真丰厚。
然后,格兰尼将短刀与护身符放入法阵旁的祭坛上,于法阵的另一侧站定。莱妮丝和埃尔梅罗二世站在她的身后,相比于莱妮丝的兴奋,埃尔梅罗二世有些介意地看着召唤用的圣遗物。那个护身符,他并不清楚。而Gearrasgian……他确实查到了这把短刀的出处,只是格兰尼为什么会执意召唤这个英灵?明明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这个英灵的实力看起来并不突出,这一点她不会不清楚。想到她那天执着的眼神,埃尔梅罗二世愈发觉得她隐瞒了什么。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
吾命与汝剑同在,
于此起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肃清世间一切恶行之人。”
随着魔力注入召唤法阵中,魔术回路的异常又开始显现,比之自身魔术回路引起的恶寒与痛苦更胜数倍。而且,仅仅是这样的咒文并不够,必须要让他以完全状态到来。格兰尼闭上眼,灵魂深处有什么产生了共鸣。
瞬间的感觉,埃尔梅罗二世皱眉。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她,那是一种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幽深、悲伤而绝望的感情。
“吾绝不回头,
绝不从汝身旁离去,
除非死亡将吾带走。”
埃尔梅罗二世眼神变得幽暗,这样的话语,与其说是召唤文,不如说是誓约。于此同时,格兰尼紧闭的双目中流下眼泪,鲜红的血泪,全部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不落地融入了召唤法阵。她感到全身的魔力奔流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此时她的背上所刻的由自师门继承下来的魔术刻印,为了援助她的法术,作为单体开始各自吟唱咒文。现在的她,已经不能作为人类看待,而是成为了这个庞大的神秘仪式的一个零件,完全成为连接灵体和物质世界的回路。
由于远离圣杯之地冬木市,需要更加庞大的魔力,四块水晶在瞬间一起碎裂,庞大的魔力一下子注满了整个法阵。
“应圣杯之召唤,
愿遵从此意理者,
费奥纳的首席勇士,
请回应之——”
狂风与闪电肆虐着整个房间,护身符上冲起青绿色的火焰。法阵中央,一个人影逐渐显现、清晰。乌黑的发,暗金的眸,眼角的泪痣让人印象深刻。身上暗绿色的皮甲,背后左肩处有一柄长剑,右跨至右侧大腿处有一柄短剑,左右手还分别有一柄黄色的短枪和一柄红色的长枪。
莱妮丝不禁捂住嘴巴,防止惊呼出声。“怎么会……”
埃尔梅罗二世握紧拳头。“Lancer……”
“ServantSaber遵从召唤前来。”男人的声音阳刚而不失温柔。
“格兰尼·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女子向前一步,将刻有令咒的左手伸向男人。在召唤成功的那一刻,预兆之痕已经化为了三枚令咒。英雄有其骄傲和尊严,很难服从普通人类的命令,所以圣杯赋予魔术师三枚令咒以制约从者,每一枚令咒都对从者有绝对命令权。
格兰尼……男人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子,亚麻色的长发,褐色的眸,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形慢慢重叠在一起。他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片澄明。男人支屈一膝半跪,牵起女子的手,轻吻指尖。“于此,契约完成。”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起居室内,莱妮丝费解地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格兰尼,一指Saber,“这不是肯尼斯曾经召唤的Servant嘛!”不,也不能这么说,当年肯尼斯是以Lancer职阶召唤了这个英灵,从来没有见过佩剑。倒是韦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对主仆。
被提到的Servant此时一言不发地站立于格兰尼身后,比之其他事情,Master的状况有些异常。落地窗的玻璃上印出她轻微颤抖的双肩,脸色苍白,额上不断有冷汗冒出,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下一刻,背后的魔术刻印又开始运转,试图修补暴走的魔术回路。
真是丢脸啊,格兰尼这么想着,在才召唤出的Servant面前这种样子。她从腰带中摸出药丸,直接一把塞入口中。落地窗外,黑色的渡鸦飞过,在伦敦的凌晨五点多,与夜色融为一体。
来了。格兰尼推开落地窗,在心中默念3——2——1!“束缚!”她一下子捏碎口袋中暗藏的一块水晶。“莱妮丝,有机会再说吧,留在这里。”她跃上栏杆,“Saber,保护好他们两个。”顿了顿,“还有,这次战斗不许插手,这不是圣杯战争。”说话间,人已经闪出窗外。
寒风瞬间涌入,莱妮丝的眼神变得幽暗。“哼,居然敢闯入阿其波卢德家。”说着也想跟上去,却被Saber一把拦住。“让开。”莱妮丝上前一步,Saber全然不退。“Master的命令。”
“莱妮丝!”埃尔梅罗二世终于出声,“这是属于格兰尼的战斗,而且她也想藉此来证明,她有资格成为Saber的Master。”
这一次,Saber没再说话。或许,阿其波卢德这个姓氏,带给他的印象,不那么美好。
“而且,”埃尔梅罗二世继续说道,“没有血腥味的魔术师,是无法插手他们的战斗。”那瞬间爆发的强大魔力,让他冷至骨髓。杀气,在那个看似娇小的女子身上实质化。这样的杀气,他曾经也感受过,还是11年前了。“我这种生活在刀刃上的赏金猎人,会有什么愿望都不为过吧。”想起格兰尼曾经说过的话,他摇了摇头,这就是顶级赏金猎人的实力吗?“说起来,为什么你会以Saber的职阶现世?”这是他介意的很大一个问题。而且,这个Servant的能力值,以他的眼光来看,和第四次圣杯战争有着天壤之别。如果当年肯尼斯召唤出的Lancer也有这么高的能力值的话,会不会又是另一幅光景?
Saber看着埃尔梅罗二世,淡淡道:“Rider的Master,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代第二次被召唤。”
“我记得你,肯尼斯的Servant。”莱妮丝毫不客气地指着Saber,“为什么又是你!我绝不会把姐姐交给你,你不配!”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不要她重蹈覆辙,少女咬着自己的嘴唇。
对于少女的指责,Saber没有辩解,依旧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除了刚刚成为他Master的女子。由于契约,虽然魔力供给十分充足,但他能感觉到Master的魔术回路的异常。那是一种由外来物质导致的紊乱,并非不可去除。
至于阿其波卢德家族,他曾经读到过关于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记忆。当初作为Lancer的Servant时或许有天大的不甘,但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那只是一本记录,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记录。
英灵,即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即使实际是如神话、传说等并不存在的英雄,也会通过聚集信仰而诞生。通常,英灵作为保护人类的力量,从时间轴上脱离,他们会在所有的时代被召唤,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能够召唤英灵本体的只有“世界”,人类只能召唤作为分身的Servant。而构成Servant的情报(灵魂),在Servant死亡的同时会回到位于英灵殿的本体的手边,本体可以像阅读书籍一样以记录的方式知晓Servant的行动。
圣杯战争出现的Servant则是英灵殿上英灵本体的复制品,作为魔术师的使魔听凭使唤。由于借助了圣杯的力量,能够将对应的英灵的人格和力量全部复制出来。
让他在意的,是召唤这件事本身。由于召唤之地处于英国,距离故土爱尔兰较近,所有能力值都偏向于他的正常水平,虽然还没有完全达到。但是,召唤的瞬间,他能感受到,有一股庞大的魔力注入,强行打开通道,不属于圣杯的魔力。他的Master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
至于Master的战斗,既然被下了命令不准插手,他是不会干涉的,那是属于Master的荣誉。
如果说当初听到召唤咒文的时候,他只是有些错愕自己再度被这个时代召唤,那么在听到之后的誓约时,他不得不重视起来。那是他最爱的妻子所说过的话语,他想回应妻子的爱。不,那是只能存在于记忆中的遥远的过去,他的妻子终究湮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格兰尼,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幽深。
无论Master有着怎样的愿望,这一次的圣杯战争,以骑士之名,他将用自己的双手,为她奉上想要的胜利,为她夺取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