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世上的人怎么说我,我只想依照我自己的信念行事,绝不后悔,不管现在将来都一样。』
昏黄的天地,一片血色中,亚麻色长发的女人,左手握着短刀,右手伸向虚空。
『但是,只有他……我不应该让他这样的英雄沾上污名,他的生命中不应该有我的存在。』
看不清女人的脸,却能感受到两行血泪。『我愿意和你契约,条件是——』
迪卢木多猛地睁开眼,刚才……是梦吗?怎么可能,英灵怎么可能还会做梦。他将手指插入发际,发现自己依旧在飞往冬木市的飞机上,身上还盖着薄毯。难道自己真的睡着了?明明都不需要休息的。
刚才的梦境,姑且称之为梦境吧,给他的感觉很不好,绝望、悲伤、压抑,似乎是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他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那画面,和在阿其波卢德家的储物室看到的一幅画很相似。难道那是她曾经的经历的?
左肩上略微压上了点重量,他侧过头,看到了格兰尼的睡颜。微微笑了下,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让她枕得更舒服点。这次选择了普通的客机,自家Master似乎不太喜欢让他灵体化,微微叹了口气,他想到了三天前的混乱。
三天前,当他们从镇上回到格兰尼堡的时候,城堡内的情景简直不是诡异可以形容的。原因无他,被召唤出的Servant有两名,Lancer和Archer。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当事人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
格兰尼皱着眉,深深觉得自己又失算了,算来算去,最不可能成为Master的卫宫士郎,在被她取出剑鞘之后,居然又召唤出了Servant。而迪卢木多看着Lancer,只觉得这名看起来像人类青年的Servant无比眼熟,蓝色长发,红色眼睛,同样红色的长枪。又看看Archer,只有八九岁的模样,金色短发,猩红色眼睛,似乎也有点眼熟。
“凛,你用了什么圣遗物?”难道远坂家一定会召唤出Archer?格兰尼按了下太阳穴,弯腰看着Archer,伸手揉了揉他的金色短发。“真是好可爱呢!”说着居然把Archer抱了起来,让他和自己平视。“怎么办呢,这么可爱的Archer。”这身小孩子衣裤,看着像衣橱中没穿过的男装。
“嗯,熟悉的感觉。”Archer突然说了句话,然后直接勾住格兰尼的脖子,将脑袋靠在她的颈窝,闭上眼。
所有人都愣住了,Servant居然和别的Master亲近,怎么看都不可思议。
想也没想,迪卢木多直接抓着Archer的后领,将他丢在沙发上。Archer有些意义不明地笑着,眼神在迪卢木多和格兰尼之间晃了晃。这样的场景让迪卢木多皱起眉,总觉得自家Master和Archer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
“Archer不是我召唤的。”凛这才出声,“我没有用圣遗物。”
格兰尼愣住,随后露出释然的笑容。“原来如此,难怪魔力不足。”她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只有站在她身旁的迪卢木多才听到。
“没有圣遗物这句话其实不正确。”埃尔梅罗二世淡淡地说道,“凛,在你刻画法阵的地方,并不是空无一物的。”
凛仔细回想了下,却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凛,随机召唤的话,召唤出三骑士职阶的概率并不高。”格兰尼依旧看着Archer,“韦伯说的,应该是指你刻画法阵的地方,布满了Rune文字吧。”她摇了摇头,“这里又是爱尔兰……”她沉吟了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用了我送你的宝石?”
凛点了点头:“所以我完全没想到会召唤出Lancer。”是啊,她看着Lancer,还是熟人,对方也看看她,闭着一只眼睛露出笑容。想到刚完成召唤时,出现的是这名Servant,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相当震惊的。
至于士郎,那完全是意外。随手捡起写有召唤证词的书籍看了看,念了几句之后,就在她刚召唤的法阵中,突然传来了强大的感应。如果不是她和赶来的埃尔梅罗二世帮忙,恐怕那家伙就要因为魔术回路暴走死在召唤上吧。可是,完全没想到,召唤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格兰尼再度按了按太阳穴,果然是用了那些宝石,里面可是混有和Lancer那家伙耳环同材质的宝石。至于Archer,果然一直没有消失,那么他应该最清楚里面的状况。
“真是麻烦啊,居然招出了两个不听话的Servant,你是这么想的吧。”盘腿坐在沙发上的Archer突然出声,“Saber的Master。”
“啊啊,知道的话就乖乖回你Master的身边。”格兰尼看了眼四周,“怎么了,把身为Master的卫宫士郎的魔力全部吸收,才得以从那里出来吗?明明互相敌视的两个人嘛!”然后恶作剧式地揉着Archer的小脸,“作为王,这样真是太有失水准了!”
“要不你跟我契约。”Archer扭扭头,人畜无害地笑着,却没有从格兰尼手中挣脱,“怎么看我都是最强的Servant。”他撇撇嘴。
“我的Saber才是最好的!再说这种话,我就去把你的Master干掉!”格兰尼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迪卢木多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这个Archer,似乎在哪里见过。”凛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格兰尼放开Archer,有些不好的预感。“说起来,奥斯卡和莱妮丝呢?”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她,淡淡地说:“他们先去冬木了,就在中午的时候,上飞机了。”然后摆摆手,“瞪我也没用,脚长在你妹妹身上。”
“你答应我保护她的。”格兰尼一把拽住埃尔梅罗二世的衣领,“那可是Rider的Master,万一受到别的Servant攻击,波及到她怎么办!”她的脸色有些阴郁。
“她是魔术师。”埃尔梅罗二世淡淡地说着,“阿其波卢德家的家主。”
格兰尼愣了下,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才摇了摇头。“这样的话,也挺好。”她扯出一个笑容,“那么韦伯,你就和你的学生一起吧,我们还有些别的事情。”
之后,格兰尼与迪卢木多没有直接去冬木,而是飞往了德国,爱因兹贝伦城。那是极寒的森林,连大地都被冻结。建立在冻土之上的古城堡,在格兰尼看来只不过是仿制品,包括森林结界。
“迪尔,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她轻笑着,只身进入了城堡,没有让迪卢木多跟着。
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迪卢木多微微叹了口气,就这么一直站在城堡正门等候。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格兰尼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没有问什么,迪卢木多抱着她离开了那片风雪森林。
爱因兹贝伦,注定成为了历史。
“这是最后的冬木圣杯战争了,迪尔。”突然,他听到靠在左肩上的格兰尼这么说。
“我会为你取得胜利的。”低下头,他用右手帮她撩起散乱的发丝,这么说着。
下飞机之后,两人并排着走出机场。迪卢木多却突然紧紧抓住格兰尼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
“敌方的Servant?”格兰尼用精神力问着。
“可能。”迪卢木多给了个并不确定的回复,“不过现在气息突然消失了。”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没有松手。
格兰尼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那我们就这么走吧,既然来了,总不能不应战。”
看着十指相扣的手,迪卢木多有些怔忪,随即也轻笑了起来。
“啊啊,别笑了。”格兰尼拉着他赶紧离开,已经有不少女人向他频频投来目光了。她嘟着嘴,略微有些不爽。
“格兰尼,我的索敌能力并不突出。”被拉着快走的迪卢木多突然说道,“所以,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他认真地说着。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他的心中始终有一根绷紧的弦。虽然说敌人可能不会对着人群直接发动攻击,毕竟英灵都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但是,冬木圣杯被污染,那么出现恶灵之类的,也不足为奇,比如第四次圣杯战争中的Caster吉尔斯·德·莱斯。所以,如果敌人突然发动攻击,他必须保证Master在保护范围内。他相信自己的剑与枪,能守护她到最后。
“呵呵,看起来是近战类的Servant。”通过水镜,黑衣的女人露出了一个笑容,目光停留在了格兰尼的脸上。“似乎是熟人呢,格尼薇儿。”她轻轻地说着,“或者说,是别的身份?”她妩媚地笑着,流露出别样的魅惑。
女人的手在水面上划过,水镜消失。她扭动腰身漫步走到呆坐于椅子上的男人面前,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男人的下巴。“感觉如何,我的Master。”她的笑声酥麻销魂,直入灵魂。
男人呆滞的眼神没有任何光彩,口中木然地说着:“听从您的吩咐,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