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凛和卫宫士郎沉默地走在狭窄的甬道中。看着前面一如往日红衣的女孩,士郎知道她生气了。“抱歉,远坂,让你担心了。”
没有回答,凛继续昂首走着。
是啊,刚才为什么会被迷惑呢,远坂凛是从来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士郎苦笑了下。
“士郎,你没有必要为别人的死亡给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锁。”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责任的话,那就把死去的人的份也一起好好活着。”她顿了顿,有些冷然地说道,“不然真的就像Archer所说,只能抱着自己的理想溺死。”
士郎愣了下,抿紧嘴唇。凛口中所说的Archer,并非他现在的Servant,而是未来的英灵卫宫。“远坂,我们是不同的。”他低低地说着。
凛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士郎一个愣神差点撞上她。“对,我们是不同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相同的。所以士郎,你不需要和我比较。”她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一想到你就该这样,世上能有你这样的人,我就好像得到了救赎。”她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请你原谅你自己吧”
士郎呆呆地看着凛,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坦率地说出这些话,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凛扭过头,单马尾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继续往前走去。
“远坂,谢谢你。”身后传来士郎低低的声音,不会再迷茫了。
“这次一定要制作出宝石剑。”不知走了多久,凛的声音再度响起。
“远坂,本来不是要利用大圣杯最后的庞大魔力么?”士郎有些不解,从那次造访新都教会之后,凛的想法就变了。他都发觉到那个神父的不对劲,凛不可能毫无觉察。
“那个神父,或许就是Berserker的Master。”凛突然说道,“这样或许就能解释Berserker的异常了。”看来,凛和格兰尼想到了一处。
“可是在那个神父身上并没有感觉到Master的气息。”
“当年我们谁也没发觉绮礼是Master。”凛瞥了他一眼,“不过有一点让我很在意,他示意我再回家看看是为什么呢。”
士郎想了想:“或许他只是想让你再找找看,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可能,你想想看当年绮礼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特别的意思的,这帮圣堂教会的人都是一样。”
“那个神父不是魔术师,不会理解第二法对魔术师的吸引力,他应该是知道什么,或者有人提醒了他什么吧。”士郎随意地说着。
凛又突然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没错!神父不明白第二法的价值,但是有人明白。远坂家的藏书,我虽然不能说倒背如流,可从未发现过宝石剑的构造图纸。”她一捶手心,“大师傅让我制作宝石剑,特别关照如果能找到图纸会事半功倍。”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你呢?”士郎有些奇怪。
凛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她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士郎成长了不少,但是作为一个魔术师他还是太过单纯。或许当初就不该——她猛地打住自己的思绪,没有什么当初,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没必要去更改什么。远坂凛是永远不会后悔的,认准自己的道路坚定地走下去。那么作为同伴,也应该是这样的人。
大师傅曾经隐晦地提到格兰尼的时空属性,并且告诉她宝石剑的构造图纸不知遗落在了哪个时空中,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未再制造出宝石剑的缘由。
凛摩挲着自己的左臂,那天在远坂宅邸的地下室发现了宝石剑的构造图纸,隐藏在一块暗金色的宝石中,并且在她接触之后一下子融入了左臂的魔术刻印中,然后整个宝石剑的构造自动在她脑海中生产。
那个时候,她仿佛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够帮助她吧……
只是那声音过于飘渺,她还来不及细细分辨的时候,就消失得无隐无踪了,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然,士郎确定他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
有人故意让她发现图纸,有人故意引诱她来到这里,有人需要她制造宝石剑。可是这个人是谁呢,又是为什么呢?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张脸,她不禁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明明是认识不到数天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凛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些放开,毕竟制造宝石剑也是她参加这次圣杯战争的目的。
“接近灵脉中心了。”凛说道,“恐怕这里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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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间桐樱疑惑地看着四周,圆形的城堡带着古朴的气息,不时有仆从穿梭其间。而在城堡四周盛开着各色的蔷薇,构成了花的海洋。
一个可爱的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欢快地穿梭在蔷薇丛中,黑色的长发,褐色的眼睛。『母亲,快来!』她兴奋地向身后的人挥着手。
这是Ruler小时候吗?间桐樱疑惑着,随即释然,这么逼真,是Ruler记忆的梦境吧。
『特蕾茜,慢一点。』身后依旧年轻的绝美妇人笑眯眯地说道,只是她的面容始终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小女孩跑回去拉住妇人的手,撒娇地在她腰间蹭着。『父亲怎么还没回来?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你父亲说要给你准备最棒的礼物。』妇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神色有些惆怅。
『母亲,怎么了?』发觉妇人的手一直放在她头顶,小女孩抬起头奇怪地看向她。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当初在塔拉过生日的情景,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不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吗?』
『那请他们过来吧,特蕾茜也没有见过呢!』小女孩欢快地说着,全然不明白这对于自己母亲的意义。
烈马的嘶鸣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父亲——』小女孩欢快地扑向骑着高大的马匹奔过来的骑士,『呀——』被大手一捞,整个人落在马背上。『哈哈——』银铃般的笑声让妇人略有些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
『等了很久吗?』骑士一个翻身下了马,将小女孩放在肩膀上,微笑着吵妇人走了过去。
这是——Saber!间桐樱捂住自己的嘴巴,难怪之前一直觉得Ruler的容貌似乎在哪里见过,现在凑在一起真是出奇得像!
『没有,我们也刚过来,特蕾茜吵着要看礼物。』妇人拿着手帕帮骑士擦拭着脸上的汗,被骑士直接抱住腰,脸色微红。
『父亲父亲,我的礼物呢?』小女孩拽着骑士的头发,完全没在意父母间的互动。
『在这里!』骑士取过侍从手中的笼子,蹲下身,小女孩一咕噜爬下来。
『哇!小鹿!』小女孩打开笼子,将小鹿抱在怀里,『谢谢,特蕾茜很喜欢!』
看着女儿高兴的模样,骑士的眉眼柔和下来。『格兰尼,有件事情——』他正想说下去,却听到了女儿尖锐的叫声。
小女孩指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还有他身后美艳的女人,大声问道:『你是谁!』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是这对跟随父亲回来的母子让她有一种不安。
男孩局促地看着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怯怯地看了眼骑士,嘴巴张了张。『我叫奥兰(Ollann),我……』他不安地拽着衣角,眼角却瞟向站立在一边的妇人。
『特蕾茜,以后你要把奥兰当做哥哥。』骑士耐心地和女儿解释着,转向妻子,『格兰尼,这是伦斯特公主,她将和我们一起生活。』
小女孩疑惑地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有些发白的脸色,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将怀中的小鹿一扔,任其逃走。『特蕾茜有自己的哥哥!』她上前拉着妇人的手,没再去看骑士。『母亲,我们走吧,我要去看看哥哥们给我的礼物。』
『特蕾茜,多一个哥哥不好么?』妇人蹲下身,温柔地亲吻了女儿的脸颊,『那样就多一个人保护你,疼爱你了。』她站起身,向伦斯特公主点了点头,『我会吩咐下去的。』却未再看骑士,转身和小女孩一起离开,没有看到身后骑士欲言又止。
此时,仿佛有无形的风吹来,吹散了一直笼罩在妇人脸上的薄雾,让她得以看清妇人的容貌,这是——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间桐樱在一阵恍惚中醒来。格兰尼……伦斯特公主……她皱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当Ruler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间桐樱在电脑前查着什么。“小樱,醒了?才睡了四十分钟。”她走过去,看到电脑上显示的内容,眼色微黯。
间桐樱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Ruler,你的真名是特蕾茜吗?迪卢木多?奥迪那和格兰尼公主的女儿,对不对?”但是她不明白,刚才的梦境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有否认,Ruler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看到了什么。”她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被别人窥视记忆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
“我看到了一个叫奥兰的男孩子。”间桐樱看着她的神色,迟疑着问道,“他是你的哥哥吗?”
瞥了眼间桐樱,Ruler摇了摇头:“实际上他并不是我父亲的孩子,但是我父亲身上有一条‘不可拒绝身处困境的女子的请求’的Geis,所以他把奥兰母子带回了格兰尼堡。”
如果没有那对母子,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或者是不是就会晚点发生。利用了加诸在父亲身上的Geis,还让父亲无法对母亲解释。有裂痕的心,是最容易被侵蚀的。或者说,伦斯特公主的出现,就是整个事件中的一环,却足以让母亲动摇了。
『特蕾茜,你的父亲只是怜惜我。』她曾经多次听到母亲这么说,她也曾经听到另一个声音,『格兰尼,他不爱你。』然而当她去问母亲那另一个声音来自何处时,却换来母亲悲戚的神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让特蕾茜做一个普通的女孩!』母亲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着,但是她却觉得那里应该有什么。
直到后来被带到布鲁纳波恩,她才明白,她继承到母亲的特殊体质,拥有魔术回路。那个时候,她是高兴的,她觉得自己离母亲更近了。她要变强,她要保护母亲!
看着间桐樱清亮的眼睛,Ruler在心底叹了口气,那样的眼神她很早就失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