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r和Ruler并非仅存的清醒之人。
嘉汶抽出深深刺入对方眼窝中的黑键,收起,将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身体抛到一边。他漆黑的双目盯着尸体,大笑着:“看到了吧,圣杯,我杀了她,快点让我的姐姐复活!”被黑暗所侵蚀,倒是让嘉汶在面对摩根勒菲的魔法时完全不受影响。
“呵呵呵,代行者,做得不错。”虚空中传来一阵轻笑,地面上的尸体诡异地升到了半空中,发出轻微的咔擦声,就仿佛有什么在破壳而出。
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尸体的旁边,与格兰尼一模一样的容貌,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过,你似乎没有明白一件事。”她笑着看向嘉汶。
“你是圣杯?”嘉汶皱着眉,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圣杯?你说这个吗?”女人手中出现了一个黄金的杯子,微微倾斜,里面有黑色的泥浆状物体涌动着。
“废话少说,快点复活我的姐姐。”黑键再度出现在嘉汶手中。
“你从来没有挑战我的能力,如果非要说,只能是一个跳梁小丑吧。”女人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生气了?这就是事实,你和那个愚蠢的女人是一样的。哦,忘了告诉你,生下历代家主的母体,最终灵魂都会变为凯什科兰城堡的一部分,所以根本是不可能复活的哦。”她残忍地笑着,成功看到嘉汶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气得浑身发抖的代行者直接攻向女人。
“啧啧,这么没有耐性啊。”女人抬起右手,黑键在她面前三十公分的位置停住,完全无法再前进半寸。“你的力量是我赋予的,不然你怎么可能打败她。”女人的笑容收起,“不过还得感谢你,杀了这具身体,解开了第三重封印。所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不带任何温度的黑眸盯着嘉汶,杯中的黑泥仿佛有生命一般席卷向嘉汶。
“啊——”如此近的距离,完全来不及反应,嘉汶就被黑泥吞噬。随后黑泥回到杯中,这个世界上再无此代行者。
女人从尸体上摸出短刀Gearrasgian,轻抚着已经变冷的尸体,淡淡地问道:“还不出来么?”
伴随着她的话语,尸体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在微弱的白光之后,睁开了眼睛。“格拉娜,又见面了。”她的语调有一丝虚弱。
“现在的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将魔力分给那两名Servant,你是希望他们能阻止我?”格拉娜冷笑着,“失去了Master,很快Berserker的灵魂也将成为我的力量。嗯,还有Caster,发动那样的法阵是想把自己也毁灭吧。”
“或许吧。”格兰尼站起身,抛去了身上已经破损的衣物,直接幻化出了白色的裙装。
格拉娜看着短刀,眼神中满是温柔。“姐姐,还记得吗,这把短刀是八岁的时候你不慎掉落在我那里的。那么姐姐,你知道我后来是怎么死的吗?”她笑着,黑眸中有说不出的残忍。“被归入诅咒的魔刀,当然是在杀死我这个黑暗之人后才具有的能力。”她一字一顿,“我用这把短刀,在自己的身体上割出了各种伤痕,然后那个身体就坏掉了。”
格兰尼没有说话,因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格拉娜所说的,她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
“姐姐,你忘了吗?”格拉娜凑近她,笑着,“你看到奄奄一息的我时,却对我说『如果这具身体让你那么痛苦,就到我的身上来吧。』啊,姐姐,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
知道毁灭在即,却有人愿意奉献出自己拯救她,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那个时候起她就决定要为姐姐而活着,即使曾经怨恨过为何同为双生子却有着云泥之别。只是那之后,她因为过度虚弱而陷入了沉睡,姐姐也丧失了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不过你后来居然会把短刀送给了那个人,所以啊我当然要扎他一刀了。”格拉娜眨眨眼,“刚醒来就看到自己的东西易主了,真是让人气愤。”她说着,却不知是在说刀还是说人。
她晃动着杯中的黑泥,做倾倒状。“按照约定,不能够召唤出那个英灵的,姐姐。你就那么希望去到英灵之座吗?还是说,你就那么希望改变过去吗?”她嘲笑地看着格兰尼。
“我只是想让他摆脱因我而导致的悲剧。”格兰尼撇开眼睛,轻轻地说着。
“Thereraisenotthedead.(死者不会复生。)
Therecannotrecoverlostthings,neveragain.(失去的事物也无法挽回。)
Eventhegreatestmiraclecanonlyaffecttheliving.(即使是最伟大的奇迹,也只能影响到现在还活着的一切。)”
格拉娜笑着读出杯身上的铭文,看向身侧。“这可是你在离开塔拉前亲手刻上去的。明白了吗?你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她将黄金的杯子放入格兰尼手中,“如此,何必执着于过去呢,其实你心中也是有黑暗存在的,不然就凭我怎么可能污染它。付出了真心却被辜负的痛苦,就是这黑暗的元凶吧。喏,拿回属于你的宝具,看着这个世界变成你所希望的那样,不好么?”她握住格兰尼的手,“直到第三次冬木圣杯战争,我才找到它,算是为你保管很久了,不过也靠它获得了新的肉体,还不错。现在把杯中的东西倒下去吧,不用再考虑任何事情。”
格兰尼看着杯中沸腾的灼热黑泥,沉默不语。黄金的杯子在她手中不断变化着形态,最终定格在了散发着柔和光芒、镶满宝石的黄金兽角杯上。凯尔特神话中,格兰尼公主曾经用此酒杯向费奥纳骑士团的众人敬酒。可惜在那之后,杯子便遗失在了不知何处。或许是因为对着它就能许下任何愿望,所以被刻上了那些铭文而被创造它的人主动舍弃了吧。
这个杯子,更是之后一切圣杯的原型,最终被那些秉承着制作者理念的人造人寻访到。只是那个时候,杯子在长久离开主人之后已经毫无魔力。于是,有了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的献身,最终恢复了所谓的万能许愿机。
那个人造人也因此被称为“冬之圣女”,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温柔慈爱,或者神明指定的纯洁女子,而是为了自己所追求的道路理想,不惜将自身当成活祭品的圣女。而当初她的制作方案,就是制作和原型相似的个体,再由那个个体将魔法呈现。而那个原型,现在重新捧起了曾经被她遗弃的杯子。
只是,人类永远不会明白,圣杯从来就不是人类能够掌握住的。所有的事物都有其极限,承载着千百年来世界上所有人类愿望的灵魂,汇集了庞大的魔力,最终只能不堪重负。
“格拉娜,到此为止吧。”格兰尼轻轻地说着,“我们早就不是作为许愿对象存在的了,我们早就该离开了。”最最可笑的,始终都是自己。曾经舍弃的东西,却花费了数千年的时间来寻回。
“离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格拉娜伸出水葱般白皙的手指戳了戳格兰尼的脑袋,“去到英灵之座?在那种连时间也失去意义的地方,还能剩下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呢,我们和那些普通的英灵是不同的,我们应该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
“难道毁灭世界也是你希望的吗!那样我们的诞生又有何意义!”格兰尼捏紧杯子,指节泛白。“曾经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在祝福与诅咒中诞生的双子,本就是为了背负一切而存在的,根本不是为了使用这种力量去改变世界。
“姐姐——”格拉娜将额头与她相抵,温柔地说道,“是人类祈求了我们的存在,是人类给我们冠上了光明与黑暗的区别,是人类赋予了我们完整的灵魂,这点我永远没有忘记。但是,也是人类抛弃了我们。人类是不会爱我们的,对于我们只有利用与背叛。回忆一下吧,姐姐,你所存在的每一世,那些人不都是在利用你吗?他们仅仅只是把你当做工具。只有我,只有我是始终爱着你的。”
虽然觉得这样的论断是不对的,但是格兰尼无法反驳。
“啊,姐姐,既然你还不能下定决心,那么我们去看看那个人的梦境吧,在我们成为完整灵魂的那一世。说起来,Caster也算是帮了个忙吧。”
格兰尼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不过,这一次恐怕是我彻底得赢了,我亲爱的姐姐。”格拉娜抚上格兰尼的脸颊,“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那么在得到答案之后,也请你不要再挣扎了。”
格兰尼定定地看着她,咬着下唇:“你就那么肯定他的梦境会和我有关?”
格拉娜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没有你的梦境,那么最好了,直接代表他心里完全没有你。如果有你的话,倒是可以看看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她凑近格兰尼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在另一个世界,以普通人的身份,快乐地活下去,不好么?”成功地看到对方诧异的神色,“哈,难道你以为那个蠢女人随便改变咒文就能产生这种效果。别忘了,身负祈愿的我们从根源上都具有‘时空’属性,去到哪里都不奇怪吧。”她掩嘴轻笑,“那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