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
这边医女派去送药的人已然出发,那边回府的凤云轩也收到了消息。
“谢家父子还真是狠心啊,为了借本宫之势上位,这是彻底不管自家女儿死活了?”
凤云轩本就将谢家父子看得极透,如今更是寒到了骨子里。
但她可一点都不同情谢晚吟,她同情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而且自昨儿个见了凤曦和祁霄后,她这心情就一直没好过,眼下也正需要找点儿乐子。
“去,给本宫备好笔墨。”
“是。”
凤云轩就这般修书一封,交给了自己的贴身侍女道:
“派人秘密送给谢晚吟,本宫觉得她闹得还不够过火,不够大,让她多闹闹,免得谢耀那个恶心的东西老来烦扰本宫。”
“是,公主。”
两封书信几乎同时抵达了国公府。
只不过白伊的人是直接走的门房,以凤曦如今在国公府的地位,送信人还被请进府里吃了些茶点,方子自也送的要慢些。
而凤云轩着人秘密送入,因此很快就到了谢晚吟的手里。
“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眼见谢晚吟双手颤抖的捧着书信,一双漂亮的眸子骤然狠厉,侍候在一旁的豆蔻都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活该?下贱?技不如人?凤云轩这个贱人,她趁人之危害了我,她居然还敢讽刺我技不如人?”
“小姐,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
几个婆子赶忙上前按住谢晚吟,而谢晚吟竟还在一边挣扎一边嘶吼道:
“明明是她像阴沟里的老鼠,不,她是臭虫,我要杀了她,要杀了她!”
谢晚吟挣扎之间,手中的书信也被撕烂了去,直到担心谢晚吟出事的婆子跑去书房,又将谢家父子请了过来。
“不要再闹了!”
谢滨狠狠的又给了谢晚吟一巴掌,这才捡起地上被撕烂的书信,三下两下阅读了个遍。
而谢晚吟也像是终于找到了证据一般,对谢滨和谢耀喊道:
“你们看到了么?凤云轩她就是个毒妇,她是怎么说我的?不要让她过门!哥,你休了她,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你为我报仇啊哥!”
然而面对她歇斯底里的呼喊,谢滨与谢耀却只是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将那封书信给烧了。
看着书信在自己面前付之一炬,谢晚吟刚刚热起来的心又一次凉了。
凉的刺骨,让她对父兄最后的一点期望,都化作了他们不愿意帮自己,他们不把自己当人,他们背弃了自己的深深怨毒。
“来人,把这胡乱送信构陷公主的贼婆子给我捆了!”
“老爷,老爷饶命啊老爷,真的是公主府的人让我送给二小姐的!”
被捆的婆子大声喊叫,可谢滨根本就不想听她的解释,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拖出去,就在院子里打杀!”
“是。”
不顾婆子的一声声冤枉,谢滨再次扫视谢晚吟屋里的所有人。
“往后若谁再敢未经允许给二小姐胡乱送些东西,便是外面这贼婆子的下场!”
“是……”
豆蔻等人赶忙跪地称是。
谢滨在料理这些奴才,谢耀则试图安抚跌坐在地的谢晚吟。
“晚吟,此书信定是旁人挑拨离间之做,不可能是云轩的手笔。她是你的嫂子,固然以前对你做过些许错事,往后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也不会再有了。”
他安抚的摸着谢晚吟的头,就像他们年少时一样。
可明明是极其温暖的动作,谢晚吟却在他的手掌上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但对谢耀来说,谢晚吟的回答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与其说是在安抚谢晚吟,不如说是在安抚他自己。
他希望这并不是凤云轩的手笔,毕竟他们未来可是一家人,还是不要内斗的好。
“真的不是她么……”
谢晚吟麻木的看着谢耀,她已经没力气推开谢耀的手了,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不是的,哥哥会替你去询问她,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的。”
谢耀依旧咬定着这个答案。
而当院内响起一声声婆子的惨嚎时,白伊派来的人才刚被带到院门外。
老国公身边的管事一看着阵仗,顿时皱着眉让院外的人通报一声,这才带着送药帖的人往里走。
“是白院使让你来了?不是镇国公主和驸马的意思?”
谢滨将手中药帖翻来覆去的看,眼中满是怀疑。
这疯丫头刚刚才闹了一阵,若是这药帖又有什么问题,岂不是要在家闹翻了天去?
“是院使大人的意思,跟公主与驸马并无关系。”
来人只是按着上面的交代回话,半句也不肯多说。
谢滨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当即便打发来人走了。
直到送方子的人走出院子,谢滨这才当机立断道:
“烧了。”
“爹,这不是白伊送给晚吟的么?以她如今的医术应该能让晚吟清醒几分吧……”
谢耀有些迟疑,却被谢滨冷冷瞪视了一眼。
“妇人之仁!她现在这般疯着还好,只是没事闹腾了些。若是让她半疯半醒,到时候才有我们父子俩受的。”
“爹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
谢耀立马低头认错。
见此谢滨又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坐在地上,眉宇间已经开始露出傻笑的晚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道:
“那凤云轩恐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明日且准备些东西去会会她!”
这位大公主可不一样,她在前些年都是当成皇子教养的。
能这般不动声色的藏住女儿身多年,又岂是个好相与的?
父子俩就这么一说一听的走出了房间,丝毫没注意到傻笑的谢晚吟渐渐停了,也不再抓蝴蝶了。
她只是怨毒的看着父子俩的背影,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凭什么只有她不好过?
地狱好冷啊。
作为她的家人,他们不该来陪她么?
另一边的凤曦与白伊并不知药方被烧毁的事,只是过两日又听说了谢耀拜访大公主府,却被大公主拒之门外的瓜。
“癫,真癫,本宫觉得他们家比本宫癫多了。”
三妯娌的茶话会上,凤曦积极发表自己的观点。
因为她是真没想到事态还能这么发展。
“大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冒充她的口吻给谢晚吟送信,害的谢耀前往府上质问她?所以她也使起性子来了?”
孙青芷一个军旅之人听得头疼,深感自己不适合京中深宅大院的生活。
“可不是,听闻大公主为此闹了好大一场,说是谢家二小姐一直不喜欢她,此次分明就是故意做局坑害于她,想坏了她与谢耀这场婚事。”
天禧作为京城头号吃瓜总管,那可是派人出去将这话听了个门儿清。
“眼下有不少人都在戳谢家大房的脊梁骨,说谢耀想尚公主却连妹妹都管不好,这般无能的男人也是头次见~”
“噗!”
孙青芷差点儿把喝进去的茶水给吐出来。
“若是我不知凤云轩之前是怎么算计谢晚吟的,这话我还真就信了。曦儿你这大姐真没的说,心眼儿起码有八百个。”
“我推测这信还真可能是凤云轩送的,而她倒打一耙也是故意的。”
这些日子在宫内与各个高门大户行走,白伊也算是见了不少龌龊事了。
因此凤云轩此举看似有很多弯弯绕绕,对她来说确实极好理解的。
“凤云轩这是对谢耀不满,又或者对谢家不满,所以想给谢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她并不是好欺负的。”
凤曦则喝了一口让厨房特制的奶茶,然后眯着眼睛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怕之前坑害了谢晚吟,到时候谢家三人一条心收拾她,她到时候日子不好过,所以故意挑拨离间呢?”
孙青芷与白伊对视一眼,到觉得凤曦说的也很有道理。
总之这件事一连闹了好几日,最后以谢滨这个刑部尚书登门向大公主致歉,大公主则被柳贤妃训斥一番了结。
大家只当这是他们大婚前的一场乐子,有人却借着这般热闹,开始在京城中悄然传递起消息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隐秘,勾连者更是覆盖各行各业,好些人都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没什么记忆点。
同样的,也有不少人最近总是写信送往京城之外,以花灯节与公主大婚相邀,请自家亲戚朋友前来京城。
这一切都实施的过于隐秘自然,以至于全程并没有什么人发现。
而同样悄然的还有整个岐伯侯府。
“清则,你的身子好些了么?娘这几日特意命厨房为你熬了鸡汤,你可一定要多喝一些。”
岐伯侯夫人笑的温柔慈爱,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出色的世子儿子。
如今儿子不仅病好了,似乎还快要成家了。
“还有清窈你,看你单薄的?你也要多用些才是。”
虽说不知这位姑娘出自何处,可观其周身气派岐伯侯夫人就知道,对方定不是凡人。
毕竟若没有过人之处,也是无法得到老爷子的认可的。
“谢谢母亲。”
“谢谢夫人。”
穆清则与洛清窈异口同声。
倒不是他二人默契,而是他们都不太在意眼前这个笑的讨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