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言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那男人闻言,低着头,脸上有一抹纠结的闪过,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看着徐少言道了声:“可以。”
男人说话的声音,如同他气质一般,清冽悦耳。
“你是?”
“我叫长恩,请先生帮我救一个人。”
站在一边的盛常安,听到长恩两个字的时候,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长恩?是那个长恩?
还是很确定,看看再说。
盛常安又收回了目光。
徐少言很确定他并不认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认识我?”
长恩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怎么笃定我会治病救人?”
长恩解释道:“几日前,我曾经去过玄清观,想要请不允下山,可惜被拦在了山脚下,观中的弟子说不允道长已经闭关,不见客了。”
徐少言听着这个叫长恩的男人说的话,想着他自从返老还童之后,就对外宣称闭关了。
不过,这只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一点都不妨碍他时不时的偷偷溜下山,该干啥干啥,想干啥干啥。
这些事,他们这些师兄弟都知道,只是没人说破罢了。
长恩上玄清观的那日,很有可能师父压根就不在山上。
当然了,这些事,他们玄清观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所以徐少言听着长恩说的话,嗯了一声。
“就算这样,你又怎么断定我会治病?”
“没有,我只是见你一身道士装扮,身上还有玄清观的烟火气,拦住你只是想碰碰运气。”
长恩说着看向徐少言,笑了一下,一脸真诚的说道:“现在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天机一道的预感告诉徐少言,这个叫做长恩的男人说的话是真的。
徐少言本想说一句是不错,话到嘴边却成了:“带我去看看,我也不能保证可以治好。”
长恩点点头道了声:“请随我来。”
长恩说着走在了前面带路,盛常安和徐少言紧随其后。
穿过前面刚刚修好的大路,来到一处民居土房前,木门大敞着,上面贴着的红色福字,颜色已有些脱落。
长恩道了声:“就是这里。”
徐少言和盛常安跟着长恩走进了这个农家小院。
不久之前才下过一场大雨的院子里,还是泥巴院子,只有大门入口处垫了几块破损的板砖。
一直延伸到那间低矮的土房子门前。
院子里四处堆积了不少垃圾,空的塑料瓶,易拉罐,以及被透明塑料布盖着的成捆的纸壳子。
这时候,长恩已经到了门前,看向徐少言道了声:“请。”
徐少言收回目光朝着长恩走去。
站在徐少言身后的盛常安从走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长恩的鞋。
这一路上他和徐少言走的再小心,鞋子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泥巴。
而那个叫长恩的男人,这一路走来,他的鞋子始终都是干干净净的,别说一点泥巴,就是一点雨水都没有。
徐少言和盛常安走进那间民房之后,看着屋里的陈设愣住了。
满满当当全都是书,新的,旧的,尽管屋子里家具破损老旧,但那些书都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边。
到这时候,徐少言和盛常安才想起来,为什么他们两个之前感觉那个叫长恩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有些熟悉了。
那是一股纸张和油墨混合的书香气。
卧室。
徐少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为卧室。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房子,也是到处都是堆满了书,只有一张木制的单人床。
床上躺着一个发须花白,病怏怏的老人。
长恩走到另一个房间里搬了一个木制的板凳来递给了徐少言。
徐少言坐下之后,给老人把了把脉。
过了一会儿,徐少言松开老人的手。
长恩问了声:“如何?”
徐少言道了声:“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老人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叫郑爱民,从小读书就很好,可惜考上大学的名额被人顶替,没了重新上学的机会,举报未果之后,就在这村里弄了一个图书馆。”
长恩说到此处停顿了下,看向屋内那些大大小小的书。
“这里所有的书,都是靠她捡垃圾,打零工,一本本带回来的,以前条件不好,这个村子里很多孩子都来这里看书。”
“在这里看书的孩子们,也有不少的考上了大学,那时候,是郑爱民最开心的日子。”
长恩说着,好像也跟着回到了当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只是,这是十来年,村里的年轻人纷纷外出,基本上都在外定居了,村上的学校也关闭了,渐渐的,再也没有孩子过来看书了。”
“而且这里也太破旧了,即便是心里还有孩子,那些孩子应该也不想在这里看书了吧!”
长恩说着,低下头,表情里带着一点自嘲。
徐少言看着长恩,刚刚开口道了声:“你……”
话还没有说下去,就见盛常安冲着他使了个眼神。
徐少言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盛常安抱着坤棍看着满屋子的书说道:“所以,郑爱民的心病是,希望孩子回来看书还是自己重新读书?”
“或许吧!”
长恩说着走到一边的镶着镜子的衣柜前,踮起脚尖,从柜子上面拿下了来一个铁盒子。
打开那个铁盒子之后,看到里面放着一个蓝色的中式笔记本。
长恩拿出那个本子,转过身把手中的本子递给了徐少言。
“给我?”
长恩回了一个:“嗯。”
徐少言有些困惑的接了过去。
长恩看着徐少言问了句:“先生叫什么名字?”
“徐少言。”
“徐先生,能不能帮我把郑传统这个心愿写在这个本子上?”
徐少言有些困惑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抬眼询问一般的看向盛常安。
见盛常安点对着他点头。
徐少言道了声:“好。”
说完便拿着长恩递过来的笔,在那个本子上刷刷刷的写了好几笔。
徐少言写完,道了声:“好了。”
结果一抬头,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长恩不见了。
“嗯?”徐少言看着盛常安问道:“长恩呢?”
盛常安面色平静的说了句:“不见了。”
“嗯?”
“就字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