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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走建奴的路,让建奴无路可走

    然而就在朱由检开口的前一刹,目光扫过舆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河流与沼泽标记时,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悄然浮现在他的嘴角。

    那股冲天的豪情并未消散,却被更为冷峻的现实感所沉淀。

    实际上,当初,在他下定决心于此时此刻发动这场决定国运的战争之时,他的谋划是建立在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之上:辽东与关内一样,正遭受着连年大旱,建奴之地亦是赤地千里。

    那么,待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正该是万物复苏,利于大军出征的天赐良机。

    可是,当他真正踏上这片土地,当车驾的轮毂在那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泥泞的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呻吟时,朱由检才真正意识到,一场战争的复杂与艰深,远非沙盘推演所能穷尽。

    大旱,不等于春季的土地就不泥泞!

    恰恰相反,正是这极寒与大旱的组合,为即将到来的春天,酿造了一个足以吞噬千军万马的可怕陷阱。

    辽东之地,隆冬漫长而酷烈。

    整个冬季,严寒将地表之下的泥土凝结成坚逾磐石的冻土层,深达数尺。

    而开春之后,阳气回升,冻土层却不会立刻融化。

    于是便形成了兵家大忌的地貌——“上融下冻”。

    地表的残雪与浅层土壤率先解冻,融化的雪水混杂着泥土,试图向下渗透,却被那层依旧坚硬如铁的深层冻土所阻。

    水无处可去,只能淤积在地表。

    于是这些无处宣泄的泥水,将大地变成了一片巨大的,毫无承载力的泥沼。

    车轮陷,马蹄没,人足沉。

    这个过程,在辽东的土话里,有一个形象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翻浆”。

    大旱确实让冬季的降雪量锐减,却无法改变整个冬天冰点之下的严酷气温。

    只要冻土层必然形成,那么仅凭解冻时土壤本身蕴含的水分,就足以在地表制造出一层致命的泥泞。

    此刻的辽东大地就像一块从冰窖里取出的冻肉,即便不浇一滴水,在室温下其表面也自然会变得湿漉漉、滑腻腻。

    所以,这看似“春暖花开”的季节,对于无论是即将出征的大明王师,还是困守城池的建州女真而言,都不是一个理想的作战时机。

    朱由检的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舆图,看到了历史长河中那些被泥泞所缚的无数身影。

    纵观史书,北方的游牧民族,无论是匈奴、突厥,还是后来的女真蒙古,他们选择南下叩关,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在秋末冬初。

    为何?

    秋高气爽,草场丰茂,战马膘肥体壮,大地坚实,利于铁骑集团风驰电掣,长途奔袭。

    及至严冬,天寒地冻,江河封冻,变天堑为通途,更有利于大军通行无阻,后勤运输。

    他们会极力避免在春季发动大规模的南侵,为的就是躲开这可怕的“翻浆期”。

    那足以让任何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化为乌有的泥泞,是他们战马铁蹄下最可怕的噩梦。

    同样的道理,此刻若明军大举出关作战,同样要受到这天地规律的严苛制约。

    然而……

    朱由检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微眯起双眼,那丝苦笑早已隐去。

    诚然,天时不利。

    然,兵者,诡道也。

    非独指战术之诡,亦含战略时机之诡。

    天时不利,非独于我不利,于建虏亦然!

    皇帝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那幅巨大的舆图,仿佛在与这片土地,与那个盘踞于此的宿敌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辽东糜烂,非一岁之故。只是,今之建虏,其势已是水竭则鱼枯,根朽则木折。”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

    “朕所以择此时兴王师,动雷霆者,有三不可待,亦有三必胜之机!”

    满堂将官精神为之一振,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在那个年轻帝王挺拔的背影上。

    “其一,林丹汗不可待!漠南蒙古新附,其心未稳。我大明于白城大破科尔沁,其势虽盛,然林丹汗此人性情多变,反复无常。若不趁此良机,与其东西并进,则时日一久变数必生!”

    朱由检手指移向大海,仿佛指向了皮岛的方向。

    “毛文龙不可待!东江镇悬于海外,粮草军械皆赖内陆转输。如今虽有朕与太傅全力支持,然其孤悬敌后,时刻面临建虏水陆夹击之危。若我正面之师迟迟不动,则东江镇这颗楔入敌后的钉子必将疲敝!”

    皇帝的手最终落回到了山海关,重重地按在了帅案的边缘。

    “其三,亦是最重者,国朝元气不可待!为备此战,朕清田亩,革漕运,开海贸,举国之力方有今日之兵强马壮,粮草充盈。但诸卿当知,近年来天时不正,大旱横行,非独辽东一地。

    陕西、山西等地赤地千里,流民四起,民生之艰,已如釜中之鱼!

    朕虽竭力赈抚,然此乃天灾,非人力所能短期逆转。

    长此以往,天灾必将演变为人祸,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若不能在此内忧彻底糜烂之前,先以雷霆手段剪除建奴此外患,待到腹心之地狼烟四起,朝廷手足被缚,届时纵有百万雄师,亦无力出关矣!””

    三声不可待,如三道惊雷炸响在总督府衙之内。

    祖大寿、吴襄这些只知埋头打仗的悍将,此刻只觉得背心发凉,冷汗涔涔。

    他们第一次从这位年轻的皇帝口中听到了如此宏大而冷酷的战略全局。

    原来他们所以为的万事俱备,背后竟是如此紧迫,如此悬于一线的局面!

    孙承宗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看着皇帝的背影,缓缓地点了点头,满是赞许与欣慰。

    朱由检转过身面对众人,目光如炬。

    “知其不可待,方有必胜之机!”

    “朕之必胜者一也:敌衰我盛,势已倒转!建虏连年天灾,内部不稳,其势已衰。而我大明经此一年休养生息,整军经武,军心士气,正当鼎盛!此消彼长,乃堂堂正正之阳谋!”

    “朕之必胜者二也:以正合,以奇胜!山海关、东江镇、漠南蒙古三路大军互为犄角,呈泰山压顶之势。正面出关,此为正兵;东江袭扰,蒙古牵制,此为奇兵。正奇相合,建虏首尾不能相顾,内外皆疲于奔命!”

    “朕之必胜者三也,亦是此战关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便在于——天时不利!”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连孙承宗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只听朱由检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

    “春日翻浆,道路泥泞,于我大军不利,于建虏之铁骑更为不利!我军步步为营,火器齐发,稳扎稳打,正可扬长避短!”

    “建虏若出城野战,则其马队深陷泥潭,正是我神机营火铳与红夷大炮之活靶!建虏若龟缩不出,则我三路大军围困其城,断其粮道,彼时不需我军攻城,其内部必因缺粮而自乱阵脚!”

    “故,此时之天时,于我军而言,非是阻碍,而是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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