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栀看着张方平尴尬的样子,淡淡一笑。
语气听不出喜怒:“张主任言重了。要不是您刚才说是‘惜才’,就冲您那非要我去不可的架势,我还以为我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您,您这是特意来给我出难题的呢。”
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张方平的心虚处。
张方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能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沈科长真会开玩笑……”
这场风波,最终以沈云栀的完胜和张方平的狼狈告终。
但沈云栀也留了个心眼,记住了这人的长相。
打算回去之后把他的长相画出给顾承砚看一看认不认识这人,毕竟她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人也没得罪过这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顾承砚那边有什么关系。
等到刘处长和张方平走后,王部长对沈云栀说道:“云栀,你放心,这事就到此为止。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安心养胎。教育局那边要是再有人来啰嗦,或者在外面散布什么闲言碎语,你一概不用理会,直接告诉我。”
教育局的人过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让沈云栀去给高考出题。
关键沈云栀已经拒绝了,那个张主任还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他很不是不高兴。
沈云栀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部长。”
……
回到了家里之后,沈云栀趁着记忆清晰,铺开画纸,寥寥几笔便将张方平的相貌特征勾勒得惟妙惟肖。
待到顾承砚晚上回来,她便先将教育局邀请参与高考命题,以及自己如何婉拒并转而争取教材编写机会的事情说了。
顾承砚听后,立刻表示了坚定的支持。“你做得对。”
他接过沈云栀脱下的外套挂好,扶着她坐下“我刚刚接到通知,这次高考命题地点就设在我们师部管辖的一处营区,保密级别很高,所有参与命题的老师即刻起就要进入全封闭状态,直到考试结束才能与外界联系。听说里面条件艰苦,作息紧张,你这身子要是进去了,我实在不放心。”
沈云栀依偎着他,轻轻点头,“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封闭这么久,精神和身体压力都大,我现在的状况确实不适合。”
她顿了顿,将下午画好的画像拿了出来,眉头微蹙,“只是,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教育局那位张主任,话里话外总像是非要我去不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针对。我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人,你帮我看看,可认得他?”
顾承砚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片刻,肯定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不过我会去查一查这人到底什么来路的。”顾承砚立马说道。
敢针对他媳妇儿?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主意打到他顾承砚媳妇儿的头上。
沈云栀点了点头,有顾承砚这句话,她便安心了许多。
……
另一边,张方平满心憋闷地回到家中,刚推开门,就见金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急切地迎上来。
“舅舅,怎么样?沈云栀她答应去了没有?”金雯抓住他的胳膊,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我这边都联系好报社的记者了,只要她敢拒绝,马上就能写文章,看她这个‘三八红旗手’还怎么当!”
“够了!”张方平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猛地甩开她的手,厉声呵斥,“还嫌不够丢人吗?要不是你非要出这个馊主意,我至于在会上被刘处长当众下面子?回来的路上还被领导叫去谈话,暗示我注意工作方式!”
他越想越气,指着金雯:“你知不知道那个沈云栀有多厉害?几句话就把我架在那里,进退两难!要不是我反应快,当场就能下不来台!”
金雯满腔期待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委屈。
她想象中沈云栀焦头烂额的场景没有出现,自己反而被一向疼爱她的舅舅如此训斥。
她眼圈一红,泪水立刻涌了上来,带着哭腔道:“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舅舅,你现在知道我当初在部队受了多少气了吧?那个沈云栀,还有许沁,她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抢我的领舞,抢我去电影厂的名额,把我逼到绝路……”
她越说越伤心,呜呜地哭了起来,将自己塑造成十足的受害者。
张方平看着外甥女哭得梨花带雨,想到她确实被文工团开除,前途尽毁,心头一软,怒火也消散了大半。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好了好了,别哭了。舅舅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但这个沈云栀,确实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舆论的事你别想了,她今天已经把话挑明,如果我们敢在这方面做文章,她反手就能把‘故意刁难孕妇、破坏高考’的帽子扣回来,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那……那就这么算了?”金雯抬起泪眼,满脸不甘。
“不算又能怎么样?”张方平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忌惮,“她爱人是部队的副师长,实权人物!我们硬碰硬,讨不到好处。”
他见金雯神色灰败,话锋一转,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雯雯,眼下最重要的是高考。只要你考出好成绩,舅舅在教育局,总能想办法帮你运作到一个好前途。到时候,你堂堂正正成了大学生,比什么都强,何必跟她们争一时之气?”
他这话说得含糊,却给了金雯一个模糊的希望和承诺。
金雯擦了擦眼泪,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眼下似乎只能如此,她必须抓住高考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两天之后,顾承砚就查清了张方平的底细。
晚饭后,他一边给沈云栀削着苹果,一边语气平静地告知:“云栀,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有结果了。张方平,省教育局基建处的一个主任,工作上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资历倒是熬得够老。值得一说的是,他姐姐,就是金雯的母亲。”